第46章 噬魂套皮
“有什么不可以?”释月坐在小摊头吃八宝饭,也优雅得好似在茶轩品茗。
“没有不可以,只是觉得去掉姓,或者只叫一个单字,又或者叫郎君也好,哎呀。”
“你近来同张巷边是越发像了,油嘴滑舌的,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释月一弹指,乔金粟差点被这一个脑嘣弹到地上去,捂着脑门埋头挖沙。
蠹老头死了,乔金粟没了老师,也没了能白学字白看书的地方,每日做些跑腿活计攒银子,大半都费在书上了。
她也不好意思吃白食,替油旋铺子跑腿,乔金粟从来都不收铜子的。
张巷边忙活着买卖,得闲拎回来一包裹得很体面的柿饼,让乔金粟给释月送去。
虽说冬日里天黑得早,但总在这条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头熟络,于娘子已经没那么操心了,看着黑豹跟着乔金粟出去,转脸把个热帕子递给张巷边,笑问:“吃锅贴吧?我都包好了,今儿菜市上有牛肉,我割了半斤呢!牛肉白菜锅贴!怕腻还有山楂汤,闺女同释娘子去喝了觉得好,又拎着钵子特去买回来的。”
“腻?咱们家还没到沾点油荤会嫌腻的地步。”张巷边一听口水都冒出来了,捏捏凑到他腿边的乔银豆,瞧着于娘子道:“这日子才有点意思,会挣银子,也得会花银子啊!”
乔金粟快去快回,手里还提着那包柿饼。
张巷边锅贴还没吃上,正捧着碗吸溜山楂汤,热乎乎酸甜甜,开了胃口好大吃特吃呢!
“怎得了?送吃的没见释娘子不收呢!”
“人不在呢。”乔金粟踮着脚把柿饼放得高高的,怕叫乔金粟扯坏了油纸,不好看了,又道:“是有事出去了吧?”
释月和方稷玄此刻正在月下墙头上看人家的好戏,她能隐没在月光中,连带着同行的方稷玄、小呆和沙狐也藏住身影。
张巷边都能打听到的事情,不说人尽皆知,总也有不少人耳闻。
李应茹前些日子一哭二闹三上吊,说自己此生非舒君誉不可,这事暂且还只有她母亲知道。
李母不敢将女儿私定终身的事情说出来,遮遮掩掩的吹了许久的枕头风,但李越素来是既做严父,也做慈母的,虽觉得舒君誉配不上自己的女儿,但见女儿执着,也答应先让舅兄去探一探舒家的门风。
今夜舅兄的书信刚到,李越看了几行就是皱眉,信上说舒君誉原本才华横溢,一手好字出类拔萃,小小年纪就能进出祖父的书房,受他亲自开蒙教导,说是个文曲星下凡,也不为过。
可自从多年前书房大火之后,病了一场,有些江郎才尽的意思。
信中舅兄还十分不解,李应茹若是个性子怯懦些,不堪为掌家媳的,嫁他也罢了,可李应茹颇有主见,样貌才情皆出众,怎会想来探这门亲事?
李越看罢这封信,心里挺不舒服。
此时李应茹又口风一变,说自己就是死也不嫁给舒君誉了,前后态度相差之大,仿佛魔怔了。
李母反是急了,一时失言,说出两人有过肌肤之亲,不嫁他,哪还有何人好嫁?
李应茹羞愧万分,恨声说:“爹爹先前捉的狐妖,怕不是给他做了替死鬼了!?我真是叫他迷住了!娘啊,女儿我怎么会做出这种无媒苟合的事!”
第46章 噬魂套皮
◎“噢,原是这样噬掉人的魂魄,套了人的皮囊。”◎
李越一听李应茹这话, 提刀便是要砍了舒君誉去,还是李母几番拦阻,叫他冷静几分, 也觉得亲自前去太过张扬, 只怕百姓揣测, 更添风言风语,就令书娟假传李应茹的意思, 将舒君誉骗来。
“你既说自己被他迷惑, 那他到底是何种妖物, 你可有所觉察?”李越紧紧攥拳,更是不解。
“他,他是人呐。我, 我, ”李应茹强忍恶心, 道:“我与他也算得上青梅竹马, 他确是冀州舒家的幼子啊。只是,此番再相遇, 只觉他书法反而比不得从前, 待人接物倒是一如往昔。”
“书法比不得从前?”李母不明白李应茹为何单挑这一点来说, “那诗文才气,经世韬略呢?”
“说来说去, 总有拾人牙慧之嫌。”李应茹脑子清楚之后,再不替舒君誉遮掩, “前些日子秋试取消, 他颇为郁郁, 写下不少文章与我看, 我见其中几篇论断毒辣老道, 就带回家给爹看。岂料……
李越点一点头,道:“那些都是瞿先生的旧作,多年前军粮短缺,瞿先生带头捐过一些粮,我亲去谢他,看过那些文章。”
“瞿先生。”释月想起蠹老头书册上的私章烙印,道:“就是张巷边收书的那个文士吧?”
李越摆好了阵仗等舒君誉前来,释月等的就是这一刻,想看他如何自保。
只见舒君誉在李越威逼之下变了脸色,一张口却是吐出好些狐媚之气,惑得院中几人神色迷离,对其俯首帖耳。
“只这样?”释月十分失望,“这还是蓉娘的本事呢!”
小呆蹲在他俩中间,左看看右看看,很是兴奋。
沙狐哼哼一声,却是看得不太明白,那夜诗会舒君誉的确也在场,但嗅闻不到他身上有妖气。
方稷玄伸手指了指舒君誉,道:“这东西真是罗辛转世?”
李越的佩刀随他征战沙场多年,此时又被他拔了出来握在手里,杀伐血腥气撵开那一股股的狐媚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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