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65
“我爸那天砸得我很疼,可我从那天起也不怕他了,反而觉得他对我也没什么几板斧。吹胡子瞪眼睛砸东西而已,我怎么能被他吓住,缩在脚楼里战战兢兢好几年呢。砚砚,你知道我还因为什么胆子大了?是我姑姑,她说我可以不工作不考编,甚至可以不结婚不生孩子,她可以养我。”严珑越说越激动,眼眶还是溢出高兴的泪水,王砚砚替她擦了,“我知道,我为你高兴。你不是要吃定严华阿姨就从此躺平的人,但你安心了,有人兜底的安心对不对?”
“嗯嗯。”严珑抱住王砚砚的脖子,“现在可以告诉你了,那天让你亲我这里那里,的确还是借助了点酒疯。吃定你也喜欢我,我早说了,我不信的。”她才不信什么闺蜜心疼说,更不信王砚砚胆子肥到她严珑指哪儿亲哪儿。两个人紧拥了会儿,王砚砚一时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严珑已经心灵相通地嘬上来,亲了女朋友个七荤八素。
“被来来往往的人看见怎么办?”王砚砚笑着咬严珑的鼻尖。
严珑推开她,“才不会,你坐好。”她揉起脖子,忽然发现王砚砚的微信语音通话提示,“‘迪士尼在逃二大妈’是谁啊?”她指着微信昵称问。
“哦,一个加了我微信的乘客。”王砚砚点开,和那天考编如探囊取物般的女孩说话,那头声音清爽中夹杂着丁点撒娇,“王斯物,早上你接不了我这单,中午我面试完了总行吧?私域流量可不是你这样维护的哦。”
王砚砚看了严珑一眼,笑着回答,“真不好意思,中午也被考生预定了。”
“哪个考生?考劳动监察的那位朋友吧。”女孩故作无奈般,“哎呀,算了算了,是我约迟了。王斯物,你怪抢手呢。”
被称为“王斯物”的王师傅赔礼道歉后挂了微信,又对女朋友不好意思道,“真的只是乘客。”
严珑的脸朝窗外,“哦,知道我考劳动监察的乘客,喊你‘王斯物’的乘客呢。”
王砚砚揪揪她气嘟嘟的脸蛋,“嘿嘿,你为我吃醋的感觉真不错呢。”手指被转头的严珑作势凶猛地咬了口后,王砚砚叫着抽走,重新发动汽车。
严珑下车进考点前,王砚砚一再叮嘱,“多去次洗手间啊。”
“知道呀。”严珑给她抹平中介小衣领,“你要准时来接我。”
“肯定啊,我就在对面停车场等你。”王砚砚依依不舍地盯着女朋友,最终目送她消失在大铁门内。沉浸在严珑必然考不上、最终和自己私奔的安心情绪中。忽的,她内心冒出另一个念头:如果这次严珑考上了呢?
不安又像雨后杂草疯长起来,她又重新怀疑自己:我真的是最适合严珑的人?
如果严珑得到一份安定的体制内工作,她以后还扛得住里里外外的打量和压力吗?严珑有严华阿姨护着,如果不和自己去外地打拼,留在丰华镇或楠城也是妥妥的小富婆一位。无论工作和生活,严珑都能获得她梦寐以求的松弛感和稳定感。真的要打破吗?真的要一个开夜班车、一个在电商行业加班到深夜,如此相濡以沫,能濡个几年?靠互相以沫,能抵挡得住柴米油盐住房社保养家糊口的需求?
爱情像一朵滴着蜜露的小花,润泽了王砚砚干枯的心房,填充了她虚弱的胸膛。但它像无根之物,摇曳得越动人,越叫王砚砚心慌。能不能、配不配这类问题重新纠缠上头,王砚砚将车开往停车场,自己靠在座位上沉闷了两小时。
李勤芳的语音留言蹦出来,王砚砚点开,“砚砚,这批乳胶漆我觉得不行,你陪妈下午去换个牌子。”
王启德的语音接着也出来,“不要那个什么邦的,几棵树的就差不多了。刷院子花那么多钱干吗?”
将手机扣下,王砚砚双手枕头看着车外的高楼发呆,另一条消息又震动了手机,她“哎”了声点开,发现是前段时间聚餐的亲戚,“砚砚啊,表叔在魔都看房子呢,你猜遇到谁了?陈晓斌啊,说是你同事。诶,你是不是没在这家中介干了?早就换了另一家?你同事说你前两年就离职了。”
王砚砚真感谢这位前同事,用“离职”如此温馨的说法帮她在亲戚面前粉饰太平。
表叔又发来一条六十秒的语音,“砚砚啊,你有没有空明天来一趟魔都,帮表叔和这个中介打个价?你们也太厉害了,两头赚啊,买家卖家都要付中介费用,要收我十几万呢……”
她给烦得顿时说不出感谢,将手机关机后继续发呆,眼前很快出现一个左手提文件包、右手举着两个甜筒的女朋友——严珑身着白色衬衫黑色通勤裤,脚上规规矩矩踩着双老土的通勤黑皮鞋。找到王砚砚的车后搞笑地斜着身体用内八字跑起来。头发在风中被吹得四散后,她用胳膊擦了下挡住眼睛的发丝,又不满意地朝王砚砚嘟嘴,“你快来帮我拿啊。”
王砚砚被阳光下的女孩打动,觉得世间什么美好给严珑都不为过。她笑着出门替严珑接过文件包,再咬一口甜筒,也不问她考得如何,“严珑,现在你最想去哪里玩儿?最想吃什么?”
严珑舔了口冰淇淋,眼睛羞涩地扫了眼王砚砚的脸,视线随即滑到胸口,“嗯……都行。”她转过身,用手扇着风,“哪里都不用去的,我想在你身边。”
察觉到女朋友话里有话,气氛里更流淌着点不一般的粉色泡泡,王砚砚鼻尖沾了抹奶油,最后肯定地点点头,“我晓得了。宝贝啊,你这么急,你是1还是0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