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我也主动过,可她拒绝了。”严珑这句话让韩湘灵一口气堵在嗓子眼。
“你?主动?”韩湘灵的手不听使唤地轻颤。
“嗯。”严珑点点头,抬起无辜的双眼,酒窝在灯光下若隐若现,“湘灵,我请她有话直说,这也算主动吧?”
韩湘灵的表情一言难尽,“呵呵,算?也算吧。”
“这次考不上,我就外出找工作去。算了,我和她可能没有缘分,但我姑姑说得对,搞事业搞钱第一。首先我要自己养活自己,以后我再养两只猫一条狗也行……”严珑的话渐渐多起来,多到最后又向韩湘灵甩出一块石头,“可我一想外出就很难见到她,心里又开始难过。”
韩湘灵脑子木木的,最后抽取了一种最让自己欣慰的可能性:严珑果然是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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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
严珑回家当晚,严兴邦说给女儿联系了家本地的考公机构,说是花两天时间,让几个老师多对一地帮女儿雕琢下结构性面试,还是保过退费的那种。严珑这次直接拒绝,似乎从上次全家闹不痛快、她毅然站到严华那边后,她和父母之间的裂痕越来越明显。
严兴邦还是冷面冷口,“你究竟怎么想的?你珍惜过每一年的考试机会吗?年纪越蹭越大,绝大多数公职岗位过了三十五都不会招人的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严珑依旧柔声细气,仿佛下一秒随时会习惯性地“嗯”出口,可她没有,“爸,我想过了,这次考不过,我就不走这条路了,我回杭州找工作去。”
严兴邦细起双眼盯着女儿半天,想从她那张白白净净、毫无脾性的脸上看出端倪,“你都这个岁数了,去找工作能干几年?就算找到了,现在到处都是公司倒闭裁员的,你能捱多久?”
严珑也不知道能捱多久,更不确定能不能找到一份收入可以覆盖她房租吃饭需求的工作。但能确定一件事:在家捱了几年,她快捱不住了。
“吴博浩明天和他爸爸上咱们家吃饭,正好你考完了,给客人露一手。”严兴邦此时不想谈严珑虚渺的未来,转而提及眼前的“要紧事”。他盯吴博浩盯得紧也不是没理由,并非真的看中人家镇政府的公务员编制,而是吴松民前些年备有产业,是他家餐饮公司的房东之一。眼瞅着十年合同要到期,而吴松民早就嫌弃当时定下的房租太低。
要在以前,严珑会应下,第二天再忙得一头汗水,好给客人留下好印象。这晚的她却再次说“不”,“我和朋友明天约……约好吃饭的,就不在家待了。”
“什么朋友嘛,推到面试之后不行?”严兴邦似乎忘了,明天请客人来家里也在面试之前。
严珑不情不愿地坐在餐桌对面抠着手指,最后怯怯抬头,“不行的。”
严兴邦的脸色顿时铁青,王红娟也发现丈夫随时要发作脾气,忙给严珑使眼色,“和朋友说一下,有什么不行的。”
“不行!”严珑两罐啤酒给的胆气还在,更直截了当地加重语气,“你们和谁交往,就自己去接待客人,和我无关。爸爸,妈妈,我有自己的事情和规划。”
“呵,规划什么?几年都考不出名堂?家里蹲得全镇闻名。”严兴邦讽笑女儿,“你吃了几年饭?知不知道女孩子在社会立足靠什么?”
“我知不知道您大概不晓得,您一个男人倒像比女人更清楚似的。”严珑直接和父亲怼上,下一秒一只白色瓷茶杯就飞向她额头,落地后碎片飞溅,严珑的额角也晕开一抹鲜红。
在场的王红娟和孟晓都吓呆,欣怡更是当场哭了出来,被严兴邦训斥,“哭什么!打得又不是你。”
他又指着严珑,“你翅膀硬了是吧?我告诉你,这次考不上你也别考了,赶紧给我嫁人去!”
严珑摸了摸额头,指腹沾上粘稠的血珠子,她脸色白得像纸,抬头扫过在场所有人后说:“别管我。”三个听起来轻飘飘的字却让严兴邦和王红娟张开了嘴巴,一团雪媚娘般软乎的严珑竟然敢和严兴邦对着来。
捂着伤口出门前,严珑听到王红娟在身后喊,“你去哪儿?”
严珑没回头,来到严华店门口,又怕这副模样吓到姑姑,以她的脾气肯定还要回家大吵一架。于是她转身,漫无目的地沿着大溪走,到桥头,去巷口,至街尾,兜了好几圈也没去卫生室。她打开手机,第一个想找王砚砚,但莫名的自尊劝阻住自己:既然她都不肯向前一步,自己何必靠着狼狈模样博取同情?
去哪里呢?丰华镇这么小,严珑竟然能待好几年。她想到那块大溪下游的飞来石,转身跑起来。
青蛙的叫声比前些日子还要震耳欲聋,虫鸣低声夹杂,凉风习习吹过,本来是大好的日子,严珑却觉得无比孤单。她攀上大石块,却被眼前一座石像般的人影吓得脚滑,“啊——”没完全出口,严珑快要摔下,已经被人抓住左手往上拖。
“谁啊?大晚上的吓唬谁啊?”王砚砚不耐烦的声音在严珑听来无比亲切,泪水忽然全涌到泉眼,趴在地上的严珑开始抽泣,“是……是我。”
王砚砚忙打开手机电筒,将严珑扶起来时笑出声,“你大晚上的来这里干什么?想嗲地还是想摸鱼——”她看到严珑额角的血迹时遽然变色,“怎么了严珑?摔到头了?”她着急地将严珑收在怀里,焦躁地在身上搜罗面巾纸,“疼不疼啊?还摔着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