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诡现
“你同那三位反王,原是血亲。”
“你母亲当时并不知皇族子弟这般残酷的命运,得知此事后,她后悔不迭。你总共在授皇台中待了四年。这四年,她没日没夜思念着你,竟迸发出‘心剑’,生生击碎了授皇台,并带着你逃走。”
逄风敏锐道:“心剑?”
景帝道:“凡人若有剑心剑骨,纵手中无剑,身无灵力,亦能化心为剑。只不过需以阳寿作为代价……这不重要,你问这何干?”
逄风咽下口中苦涩道:“无事。”
景帝继续道:“授皇台被打破,这几乎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彼时的先帝,也就是我的兄长,已经对太祖的规矩心生抗拒,便网开一面。你也得以用林逢之名活下来。”
“可一切坏便坏在兄长的恻隐之心上。”
“自从放走了你后,他便觉得授皇台内另外三个儿子兴许能避免那残酷命运。而彼时朕重疾缠身,因此父帝未让朕进入授皇台。”
“兄长那时便想,若让朕进入授皇台,既可以气运之力延续寿命,又能免于儿子骨肉相残,岂不是两全其美?于是他便这么做了。”
景帝苦笑道:“只是三个皇子的母族并不这么想,她们觉得自己儿子受了这么大的屈,又岂有当不上皇帝之理?于是便暗中教导他们拥兵自立……后面的事你便都知道了。”
“承受气运的多寡与待在授皇台内的年月并无关联,也许有人只待了一日,承的气运却抵得过他人百日。只是承受的气运越多,躯体崩溃也越快。朕如今也已经没多少时日了。”
景帝直视着逄风的眼睛:“朕原以为淮安将亡于朕,而你捧着匣子而来,这一切或许皆是命数……”
他幽幽一叹:“你有所不知,朕五个儿子,如今已前后在授皇台中死去。若你不来,恐怕一国气运,再无人承载。”
逄风惊道:“为何?”
“如今的国运有恙,”景帝惨淡一笑,“或是由于三王内乱,或是因为太祖帝师当年的预言……如今国运如一棵老树,虽看上去枝繁叶茂,根却早已腐烂了。它早就不是婴儿能承受的了。”
“所以,你是否愿意接替朕,扛起这一国气运?”
逄风提高声音道:“陛下,恕难从命!”
景帝厉声道:“逄风!朕知你一时难以接受,可——”
逄风毫不畏惧:“陛下!承国之气运,为国而死,我身为淮安子民,不会有半点怨言。可我心早有所属之人,若要我娶不爱之人为妻妾,又怎有颜面见他,为万人而负一人,这便是对的么?”
那话语如玉,狠狠掷在地面上。
景帝似失了气力,跌回龙椅,神情似苍老了数年,低声道:“罢了……可能这一切都是命。”
“辅佐太祖称帝的帝师当年曾有言:淮安将衰于内乱,却亡于外患,这旗子便是当年他留下的,一共四面,只是在叛乱中失了三面。而如今你又带回一面,剩下两面各在反王手中。若能凑齐,也许能在外患中,救得淮安。”
他喉头动了动,艰难地补充道:“你担心之事应当不会发生。因帝师临终时言道,若是淮安能渡过此难,从此便……再不需要帝王。”
景帝望着逄风的眼睛:“如此,你是否能接受?”
逄风正色道:“既然如此,国家有难,我自当义不容辞。”
景帝似松了口气:“那便好……你这旗子,是谁让你捎来的?”
逄风惊愕道:“这难道不是陛下假托茶箱让林家送来的么?”
景帝眉头皱了起来:“自叛乱后,朕这里从来便只有一面旗子。”
第22章 诡现
景帝似想到了什么,脸在顷刻间变得煞白。
他劈手从袖中取出一把碧绿的珠子,摔在案上——是传讯灵珠,足足有十几颗。可此时其中四颗珠子已然光泽黯淡,内里竟裂纹密布,好像只要轻轻一碰,就要碎裂开来。
逄风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传讯灵珠另一端的人已经死了。
景帝脸色大变,喃喃道:“南淮……”
珠帘忽然间被扯开,五色玉珠滚落一地,来者竟是个皇宫暗卫。他满身是粘稠的脏污水液,跌跌撞撞闯入其中,一入内便双膝一弯,“扑通”一声跪下大呼:“陛下!护、护城河有怪物——”
景帝怒斥道:“荒谬!若是妖兽,朕淮安养着的那么多修士是吃干饭的吗!”
暗卫战战兢兢道:“陛下,那根本不是寻常妖兽!前些日子南淮也曾出现相似的怪物,端王乱党并未重视,结、结果六座城池的人,几乎被它们吃尽了!”
景帝勃然大怒:“如此重大之事,为何早不来报朕!”
暗卫声音颤抖:“陛下!我们安排在南淮的人早已联系不上,恐怕凶多吉少,南淮六城几乎在一夜之间沦为死城。若不是边界的军士发觉对面不再升起炊烟,恐怕我们还被蒙在鼓里!”
他带着哭腔道:“请陛下出手,救救京城百姓!那些宗门仙首借口妖怪术法诡谲,无一人敢动手!”
没等逄风开口,景帝便火急火燎披上外袍,将两面旗子揣入怀中,提剑便往殿门奔去。
逄风忙道:“陛下!”
景帝喝道:“你留在这,你是淮安最后的希望了!不能出半点闪失!”
逄风半步不让:“我亦有‘心剑’自保之力,况且我怎能眼睁睁看陛下死去!这实在太窝囊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