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掌戮
囚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了,两个人走了进来,一胖一瘦,站在一起简直像竹竿和秤砣。
“哟?”矮胖修士轻蔑一笑,“这不是登云试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吗?与叛宗的封缄齐名的那个——”
逄风冷笑道:“这就是阁下的待客之道?”
那修士显然被激怒了:“少给老子摆谱!快点交代,你到底做了什么!”
逄风语带戏谑:“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阁下若是记性不好,不如去找郎中抓副药来?”
“还是说,”他抬起眼皮,“你们觉得,就凭我一介弟子能杀害几十位仙首?”
矮胖修士一时被呛住,气急败坏:“你他妈跟我狡辩是不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竹竿子,上家伙!”
瘦高修士显然有些迟疑:“他是九阙的弟子,而且还和丹景君——”
“呸,”矮胖修士狠狠啐了一口,“老子就不信,他九阙的手能伸到圜塔不成?一群妖披着人皮过家家,真将自己当盘菜了!别忘了,这万都之都可是我人族兴建的!”
另一人拗不过他,只得匆匆出了囚室,不出一会,便取回了一只匣子。
矮胖修士阴笑着,脸上的横肉都在颤动。打开匣子的一刹那,囚室中瞬间多了几分阴冷之感。分明没有火焰,可匣子却悄无声息地燃烧起来,在他手中化为灰烬。
“小子,算你走运,”他得意洋洋道,“这可是专克魂魄的阴燃之火,魂魄烧灼之苦,对付你这种鬼修,啧啧……”
他短粗的手指对着逄风一指,那无形的火种如嗅到腐肉的鹫,向他飘来。
可就在阴燃之火即将碰到逄风的衣襟时,他袖中却有一物光芒大放。
是那枚焰花。
它如同被触怒了一般,洁白花瓣舒展开来,花蕊金焰摇曳,散发出恐怖的温度。阴燃之火像是见了猫的耗子,逃命般回到了胖子的手中,甚至点着了他的衣摆。
“就知道这小子没安好心,”胖子手忙脚乱扑打着火焰,“竟敢私藏灵器?竹竿子,你去取封杯来,老子今天非要让他见识下圜塔的手段!”
瘦高修士冷汗涔涔:“可掌戮大人并未——”
胖子怒骂道:“别他妈找借口,你还想不想继续在圜塔待着?”
那瘦高修士只得照办,他从怀中掏出一只弯曲的兽角杯,兽角杯中人影晃荡,他低声念了句什么,那杯中影却突兀地出现了焰花的倒影。焰花闪烁了几下,终归黯淡了下去。
胖子围着逄风转了几圈:“竹竿子,你说,这小子身上藏没藏别的器物?”
逄风眼神彻底冷了下去:“怎能瞒过大人?大人不如早些动手,免得浪费时间。”
“还敢嘴硬?老子让你尝尝阴燃之火的滋味——”
他话音未落,口中却突兀发出一声杀猪似的惨叫!瘦高修士被这一声吓到了,在一旁不知所措,结结巴巴道:“前辈,你——”
阴燃之火落在了逄风的肩胛上,左袖被燎着,瞬间化为灰烬。在无形之火的烧灼下,他裸露的冷白肌肤正迅速变得焦黑。
逄风却神色未变。反观一旁的胖子,正捂着自己的肩胛在囚室不住打滚,哀嚎不止。
胖子断断续续地嚎叫道:“你他妈……对我……做了什么?”
逄风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仿佛那狰狞的烧伤并非出现在自己身上:“大人记性不好,怕不是忘记我是鬼了。我只是在帮大人想起来。”
“鬼有一术,名为同伤,以自身承双倍痛楚为代价,换对方与之共损。”
“不知大人觉得,这阴燃之火的滋味如何?”
那胖子的惨叫属实难听,整座圜塔都回荡着他的嚎叫。瘦高修士早已吓瘫,动弹不得。逄风悠哉悠哉坐在铁椅上,对灼烧自己皮肉的火焰视而不见。
牢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随后是一声:“掌戮大人到——”
第94章 掌戮
圜塔的掌戮翘着腿,手里把玩只晶莹的血玉骰。血玉骰只闪动了一下,逄风肩胛上肆虐的阴燃之火便熄灭了。
这位掌戮一身玄金飞鱼服,额悬珠玉,面容却是轻狂的少年模样。只是对修士而言,从外表并无法判断年龄。
掌戮饶有兴趣道:“你就是伤了司圜的那个?”
他似乎想并不对逄风伤了司圜一事问责,话语中甚至有几分赞赏的意味。
逄风眼神冷冽:“掌戮大人可否知晓,是这位司圜先对我动用私刑?”
“好了,”掌戮懒洋洋一挥手,“将他抬出去,扔出圜塔,这种废物以后不用再留了。”
两名守候在外的司圜奉命进入囚室,拖走了半死不活的矮胖修士。
“如何,还算满意?”少年扭头对逄风笑道,“忘了说了,我名上官法,是圜塔的掌戮,专管死囚。说起来,还与你九阙有些关联。”
逄风:“掌戮大人莫非是任法兽?”
“不错,”上官法高高抛起手中的血玉骰子,“我本体为廌,如今已经很少有人能认出了。”
廌,独角神羊,明断曲直之兽。在上古年间,“法”字初造时,被写作“灋”。而灋之一字,正是由廌衍生而来。
逄风道:“既然掌戮大人是任法兽,想必也知晓我等并未犯下欺瞒之罪。既然如此,不知可否放我出去?”
上官法道:“这话倒是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