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听起来,只是单纯随手买了药。
裴昱面上没甚表情,淡声吩咐:“往后夫人见过谁,同谁说过话,说了什么,悉数记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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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昱是个很注重仪式感的人,这一点靳晓在成婚后两个月就发现了,每到节气节日,他总不会错过,吃时令菜,遵循对应的风俗。
她好奇问过。裴昱称父母经商忙,没人同他过这些节日,好比说端午,他自小就很羡慕旁人家的孩子腕上系着家人亲手编织的五彩绳。
靳晓记在心上,暗暗决定往后每个节日都要好好陪他庆祝。
而且他们相识的日子、成亲的日子都是值得纪念的,往后想必还有更多共同回忆。一想起这,靳晓便觉得心里跟灌了蜜似的。
眼下立秋已至,她特地准备了茄脯、香薰饮,井水里也早早地湃上几个秋瓜,只等裴昱忙完差事回来一起享用。
只是从白天等到日头偏西,也不见他身影。
魏六恰好来报:“公子被公务拖住,估摸着要忙到酉时末,还请夫人早些用饭,不必再等。”
“酉时末?那都天黑了,不行不行,太晚了。”靳晓放下手里的绣绷,吩咐人将节令食物收一收,又问魏六:“衙门不管饭来着,对吧?”
“是。”
“那我们去给裴郎送饭不就得了?”靳晓欣然起身,转到厨房看看有哪些是方便装入食盒的。
却不想这突发奇想使得魏六如临大敌。
他额上冒了细密的汗珠,追过去一叠声说:“不必劳动夫人,小的腿脚快,跑一趟就是了,定会把夫人的心意带到!”
“没事的。”靳晓亲手装盘,还贴心地准备了净帕。
想了想又找出茶叶罐。裴郎是个讲究人,吃完饭总要喝点茶水润润嗓,而且品茗、润嗓及清口的茶是不同的,成亲这么些时日靳晓早就摸清他的喜好,十分妥帖地分门别类安顿好。
魏六的手伸了又伸,到底是没能将食盒接过来。
靳晓看他在身边绕来绕去,碍事得很,遂疑惑道:“你总跟着我做甚,方才跑马回来累了吧?可以去歇着,我带旁的小厮去。”
“这……”魏六为难地说:“公子不在衙署,在田间,水灾过后田里乱糟糟的,要是叫公子知晓小的带您去了那儿,小的怕是又要挨罚了。”
其余的丫鬟小厮也来劝。
金乌西沉,绛色霞彩投在窗棂上,照亮靳晓的视线。她望着浅浅浮动的光影,手上动作忽然一顿。
“你们,好像不想我出门?”
靳晓抬眸,面上渐渐凝重。
不知何时仆役们都到了这间厨房。
同裴郎成亲时,她什么嫁妆都没有,更别提自己的心腹佣人了,这些人要么原本就在这里伺候裴郎,要么是婚后裴郎想多些人照顾她,而另买的。
简言之,他们都听从裴郎的令。
从前倒不觉得,如今却有种说不上来的别扭。
第05章
“怎会呢!”
魏六赔笑道:“发大水时城中乱哄哄的,有那些个歹人趁乱生事,孩童、女子都有被掳走的。公子也是关心则乱,唯恐夫人外出时遇险。”
这番说辞靳晓早就听过,原还觉得是裴郎爱重她,才会什么事都不叫她亲自动手,即便出门也基本有他陪同,可现在回想……难道他在外头有人,怕被她撞见?
不怪靳晓多想,话本里常有这种桥段。
魏六拗不过主母,只得套车送她去城东。
路上靳晓已经自发调整心态。
魏六是裴郎的得力心腹,很多时候魏六的反应和表现实际上代表的就是裴郎的意思,而现在魏六既然没有死死拦着她,那就是不怕她看。
兴许裴郎不让她出门,真的只是为了保护她吧。
洪水退却,留下一堆烂摊子,多处农田、鱼塘受浸受损,也浮现出不少地方治理的弊病。
田陌上三三两两站着的都是官吏杂役,人人焦头烂额的模样。秋为收成,在这时节就算只是小旱小涝也会对农事影响极大,而农为邦本,粮食作物的抢收直接关系到百姓下一年的饥饱。
……还是不添乱了吧。
靳晓抿抿唇,做下决定,将食盒往魏六手里一擩,低声道:“你带给裴郎吧,要看着他吃完,莫草草了事。”
魏六应好,上前几步,朝人打听他家阿郎何在。
不过出都出来了,就这样匆匆打道回府太可惜。靳晓眺望一眼不远处的蟒河,对车夫说:“我去那边走走。”
车夫亦步亦趋跟着,靳晓已经习惯了时时有人跟随,便也不管他。
她记得芍药老家是江都县里的,隔着蟒河东去几里就到了。倚红楼里的姐妹,因各种各样的原因成为花娘,但无论如何她们都知道自己姓甚名谁、父母何人,但她什么也想不起来。
裴郎早就遣人追查当时拐她的贩子,可时间过去那么久,有如大海捞针,也不知何时出结果。
七想八想间,闻到一股混合水汽的土腥味。抬头一瞧,已然来到蟒河畔。
河边泥土半干不湿,鞋头不一会儿就染上脏污,靳晓皱了皱眉,想找几片树叶或干草揩去污泥。四处找寻时,却看到立在不远处的一男一女。
男子一袭天青色襕衫,锦带拦腰,虽是背对着看不见正脸,但靳晓认得出,正是她的夫婿裴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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