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我的话说完了,”傅筠道:“我去看看大公子。”
过几天就要回岳州,一摊子事等着处理,傅筠脚步也稍快了些。
“等等!”
裴昱快步追上来,下意识伸手把她搂进怀里,却在即将碰到傅筠胳膊时,硬生生在半空中顿住。
五指虚虚握成拳,最终还是收了回来。
傅筠没有回身。
裴昱就这样望着她的背影,离她几尺远,是能够让人感到舒适的社交距离,也是他在上次冲动吻了她之后的反思。
“你说爱意是流动的,那它不可能只会变少。”
裴昱目光描摹着傅筠的发丝、傅筠的后颈、傅筠的肩背,心中的不舍愈发浓烈。
“你没那么爱我了,没有关系,我们重新开始。”
他指向逐渐浓绿的树叶,以及偶尔发出鸣叫的早蝉,“春天过去就是夏天,夏天过去还有秋天、冬天,四季轮转,永远不会停歇,爱又何尝不是?”
傅筠怔然出神,脑内回响着,心上像被什么戳了一下。
少时,她低低笑了声,回转身子。恰好一阵风吹过,枝头青翠欲滴的叶片颤了颤,随着清雅的淡香飘落在裴昱肩头。
傅筠停驻在原地看他,四年于她而言特别充实,养育了宁宁,教授了女医,开设了医馆,眨眼间就过了。
这四年于裴昱,亦是有很多变化,不仅体现在瘦削的外形、病弱的身躯,还有他一次次的欲言又止、想碰触却又收回的手。
所以,要再给他一次机会吗?
傅筠沉默良久,忽而眼波盈动,“等你知道了那朵干花的名字再说吧。”
第55章
栾树开花又一秋, 一簇簇金黄花序细细碎碎地缀在枝头,若绛霞烛天,风过时又如铃铛般摇曳生姿。
这个时节裴昱刚在青州落脚, 得了傅筠那句话他的心反倒落了下来, 安心成为一名察访使。
此地自古依山傍水, 水利设计、耕植技术都有极大的发展, 而裴昱便从青州开始访渎搜渠, 对《水经注》的史源进行调察完善,修改纠正前人误绘。
这是项大工程, 加之古今山川有异、城邑兴废无常, 可想而知察访之路有多么漫长坎坷。
裴昱投入了十二万分的用心, 比当初写《宿州水利得失》时还要专注,只因傅筠在信中问及如何编校书籍。
这是傅筠寄给他的第一封信。
虽然除了请教,再没有旁的话。
但对于裴昱来说, 几乎如闻仙乐, 后来与傅筠的几次来信,他更是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
若她及时回了信,便是她在思念;若她隔了许久才回信,便是她百忙之中诸事烦扰却还没忘了他;若她提到气候变化, 便是不着痕迹的关心……
她的一笔一划、信封的戳记,细节到不能再细节的地方, 裴昱都能讲出个所以然来。
尉迟听了连连摇头,一副“这人没救了”的嫌弃神情, 边叹气边挖苦道:“你可真是把牵强附会四个字发挥到了极致。”
自天下大赦, 尉迟也得以赦免, 因无处可去,索性跟着裴昱四处察访, 给他打打下手。
至于情志病的治疗,尉迟也以裴昱为现成的例子,记满了一整本笔记,听闻这两口子都要修书,尉迟立马来了兴致,琢磨着把自己这些年的所见所闻也整理成文。
这让裴昱知道了还得了?
前阵子刚被封为世子的裴昱手头宽裕得很,直接掏出一笔资财赠予尉迟。
尉迟生得粗犷,又整日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很少交朋友,见对方如此大力支持,他感动得涕泗横流,泣道:“文房四宝也不值几个钱,我便是拿着麻纸也能写,贤弟何至于如此破费?”
裴昱矜雅泰然地摇了摇头,歉声道:“小筠正在修校医书,你知道的偏方、奇方多,又颇通各类心疾,或可帮到小筠,尉迟兄不如直赴岳州,与小筠互相切磋,造福大雍百姓。”
“……”尉迟愣了好半天才明白他的意思,遂无声地用口型骂了句粗话,“你这还没见到傅娘子人呢,就急忙送份大礼,要是见到了还得了?!”
怪人跟怪人接触得久了,反倒两人都沾上点人味儿,多了点市井烟火气。
尉迟仿着隔壁骂架时战斗力十足的婶子,两手叉腰,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好友。
“你啊你啊,这是傅娘子还没开口跟你要什么呢,你就上赶着为她付出。改天傅娘子若是跟你要天上的星星,你也搭个天梯去摘给她么?”
两人住在同一屋檐下,尉迟可太知道裴昱晚上点灯熬油到什么时辰,还不是在翻看医书,以期跟傅娘子多点共同话题!
尉迟实在不懂情爱是甚滋味,竟叫一个好好的青年魔怔了,但真要细究下去,就能发现夜里熬得再晚,也不耽误他白天考察水道及水利工程,实在是可气!莫非这就是年轻的优势?
正琢磨呢,尉迟听见裴昱飘飘然传来一句:“她要是跟我提要求,就好了。”
就像当初在扬州,恩恩爱爱,蜜里调油,傅筠会很自然地把梳子交给他,任他为她画眉梳妆,也会在走累了的时候把胳膊伸给他,要他揉一揉按一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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