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良久,沈禹才低下头,他轻哼一声,语气中带着苍凉:
“穆哥,所以你由始至终也都不相信我是吗?在游戏里,你不相信我能练好灵知,不相信我能真的凭借自己手刃仇人,所以你帮我报仇,替我出气,而在现实中,你依然不相信我能自己一个人生活,所以你想让我跟你住。”
“你对我很好,但从来都是将我放在一个弱者的地位上,就因为我没办法像正常人一样走路,所以你以一个拯救者的姿态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还美名其曰的对我好。”
“穆历成,很抱歉,这样双方不对等的爱情,请恕我没有办法接受,我想我们需要彼此分开一段时间,好好地看清楚这样的一段感情。”
沈禹说完,伸手就要从后座扯他的轮椅,他要下车,他想离开这个地方。
穆历成没有说话,他冷眼看着沈禹一点点地扯出他的轮椅架,扯出轮圈,打开车门,将它们一一安上,最后是坐垫。
沈禹做完这些,关上副驾驶的车门,他要走了,甚至都没忘记带上车后座,还在猫包里的土豆,却唯独忘记了带他。
他看着沈禹一点点地划出警局院子,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后扬长而去。
穆历成没有立场说话,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许沈禹说的是对的,他的方式和方法很有问题,可……
他的心,他看的明白。
“阿禹,你不能这样对我。”穆历成垂头,喃喃道。
“明明是你先说的男朋友三个字,可才过了几天,怎么就都不算数了呢?”
第六十六章
沈禹没有回家,而是拿了手机给荣叔打了电话,然后就带着土豆在警局一旁的边道小路上等着。
他特意避开了警局大院的正门出口,挑了这条不起眼的都小路,为的就是想避开开车的穆历成。
今天的天气大概是最近十几天里最冷的,警局侧面不远处的这条小道上,有条小水渠,已经结了厚厚的一层冰。
沈禹并没想过今天会和穆历成吵架,所以出门的穿的衣物并不是很多,此时,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动了动早已被冻得有些僵硬的四肢,继续耐着性子等人。
直到二十多分钟过去,荣叔却还没来,沈禹撑着身子,他搓着冰凉的双手,只凭借嘴里哈出来的气暖着它们。
但没想到,原本一直安安阿静静地呆在猫包里的土豆此刻也开始躁动起来,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整个身体都在包里扭来扭去的。
沈禹一时之间没有扶稳,土豆就连猫带包,整个都掉在了地上,
猫包摔下去的时候,拉链被它挣开了一个口,紧接着,这个口不断的被向内的力气拉扯着,最后整个猫都从这一个小口里挤了出来,朝前方狂奔去。
“土豆!”
沈禹也顾不得捡包,他直接解开了轮椅的安全锁扣,划着就超前追去。
土豆虽然体型肥,平时也不好动,可毕竟是只猫咪,祖祖辈辈都身手矫健,只眨眼间就消失在了这小道之中。
沈禹追不上,就只好折起身体,慢慢划着,顺着枯草从向前找去,
就在他走到巷子尾,来到了一片荒废的枯树林的时候,他身后忽然出现一个人影。等他扭头向后看去,嘴巴却被捂住,紧接着,他整个人被拖出了轮椅,被仍在了草丛里。
一股独特的,像是纸张被火燎过,又像是动物腐烂的气息袭来,是陈耳。
“这里离警局就只有几百米,你不要命了?”
沈禹跌坐在地,他背靠着台阶,勉强直起身子,直直地盯着双眼猩红的车陈耳。
多日不见,相比躲躲藏藏的日子并不好受,看起来很是狼狈。他的头发脏的都打起了绺,脸和衣服都脏兮兮的。如果不是这熟悉的味道和这双眼睛,沈禹都很难相信面前的这个像是流浪汉一样的人就是陈耳。
“我没办法活,也一定不能让你活,你们这种人就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拖累别人。”
陈耳喘了口粗气从地上坐起身,他像是个无头苍蝇一样的在身上一顿翻找,举止间疯疯癫癫的,完全不像是个正常人。
“我听说了你的事,对于你妈和你妹妹的事情,我感到很抱歉。”
“抱歉?真觉得抱歉的话,就去死吧。”
陈耳终于从背包里翻出了一个针筒,他推了推助推器,一小点透明液体从针头出析出,
他咧着烂了的嘴唇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
“其实死,这对你何尝不是一种解脱,我在你家的时候都看到了,你这两条腿不能动,干什么都只能依靠手和轮椅,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呢?”
借着树干和周围枯枝的遮挡,陈耳蹲着身子一步步地朝沈禹靠近,直至,他将针头举在了沈禹的面前。
“那个律师也够蠢的,竟然喜欢一个残疾人,他一定不知道和残疾人一起生活有多么的辛苦。”
陈耳喃喃地说着,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当中,无法挣脱:“凭什么都要让给她,难道就只有她是人,难道我就不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