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陈斯愚还挺自来熟”
他说得太理所当然,方衍愣了瞬,心头微微一动。
“惨什么惨,”他目不斜视,“人不都会生病受伤,去个医院而已,我十几岁那会儿就能自己去看病了。”
只是伤口突然又疼了起来,钻心刺骨的,让他眼眶有些热,到社康清创的时候没忍住在酒精和药剂的刺激下咬着牙流了几滴生理性的眼泪,陈斯愚站在一边,看着他发白的脸也是一副牙酸的表情。
“这不用缝针吧?”
“那么长一道,怎么可能不用缝,”医生还有闲心跟他们聊天,“你朋友这是怎么弄的?”
陈斯愚做出无奈的神情叹气:“街边的铁棚突然就倒了,他又没看路,要不是我拉了把,脑门都得开个瓢。”
“嗐,那还挺倒霉的,”医生熟练地拆开摆在手边的器械包装,“有点痛啊,稍微忍忍。”
方衍全程都没力气插话,痛得浑身颤抖只剩下咬牙的力气,另一只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袖口,用力到指甲盖都是惨白的颜色,等结束的时候站起身,还不受控制地趔趄了一下。
身边飞快地伸过来一只手,陈斯愚往他腰上扶了一把,微烫的体温透过衣料传过来,又在他站稳后及时地撤开。
“谢谢。”
方衍从陈斯愚手里接过缴费单,裸露的手臂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医生又打了张单子出来递给他,说:“去二楼打个破伤风吧。”
行吧,最终还是没逃过打针的命运。
方衍迈着略显迟钝的脚步往外走,总觉得鼻子里全都是消毒酒精的味道,陈斯愚看了眼他走的方向,语气如常地开口:“要不我去帮你缴费,你先去打针?”
“不用,”方衍说,“我不赶时间,你如果忙的话可以先走。”
“我都没生意,”陈斯愚笑道,“哪有什么可以忙的。”
方衍就懒得赶他了,托着自己被裹得严严实实的手臂慢吞吞缴费拿药,陈斯愚不声不响地跟在他身后,主动帮他拿好药,一起上了楼。
所幸打针的人并不多,方衍进了门后他就坐在外头等着,没过一会就看见对方一瘸一拐地从里头蹭了出来,表情难看得可以,陈斯愚站起身去扶他,这才看见他额头上缀着细细密密的冷汗。
“要不你先坐着歇一会?”
方衍木着脸摇头,神情中带着点像是恨不得直接晕过去的绝望。
“坐不了。”
天知道他刚才是怎么忍住不在护士面前发出痛苦的哭嚎的——奔三的男人因为打屁股针在输液室嚎啕大哭,怎么听都像是会上短视频软件热搜榜的事情。
太丢脸了。
陈斯愚朝他伸出手:“那我扶着你下去?你这样子还能回去开店吗?”
方衍扶着墙艰难转身,毫无形象地岔开腿往后头一靠,冲陈斯愚摆摆手。
“我先缓缓,缓缓。”
还开什么铺子?他现在只想回床上躺着。
但晚上还得去宠物医院接陈皮……
想到这,方衍忽地抬起头,目光幽幽地看向陈斯愚。
“你家的猫精得跟开了灵智似的,”他用死气沉沉的语气说,“你说实话,它是建国之后生的吧?”
思来想去,今天造的孽也只有把陈皮蛋嘎了这么一桩。
这该不会是胖狸花的报复吧?
第15章 “陈斯愚还挺自来熟”
整个下午方衍都半死不活地瘫在床上,屋外难得是个好天光,他趴在柔软的鸭绒被上,对着窗户幽幽叹了口气。
“这天气,多适合散步啊。”
可惜他不仅连床都下不了,麻药的劲还过了,手臂上的伤口疼得他太阳穴一跳一跳的,想睡觉都睡不着,好不容易趴在床上眯了一会,又听见楼下模模糊糊地传来几下敲门声,遥遥地像是梦中的错觉。
方衍勉力睁开只眼,又重新闭上了。
大白天不会有人来拜访他的,肯定是做梦。
似乎是过了几秒钟,又似乎是隔了很久,随手塞进枕头底下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方衍猝然惊醒,下意识地动了动受伤的右手。
“嘶——!”
他疼得龇牙咧嘴,摸出手机一看,是陈斯愚打来的语音通话,那人的头像就是他自己的侧脸照,逆着光看不清具体的样貌,只能看清流利的侧脸线条和漂亮的长发。
真是自恋。
“喂,”方衍按开免提,声音微微沙哑,“怎么了?”
陈斯愚那头的沉默有点长,大概是信号不好:“我想你手伤了应该不好做饭,所以顺路买了点吃的给你,能出来开下门吗?”
方衍爬起来往外头看了眼,陈斯愚的确站在门外,手里提着个保温袋,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同样抬头朝他看来,春光落在他身上,那双桃花眼越过古旧的石墙和荒芜的枝桠微微一笑,朝他招了招手。
手机里传来陈斯愚的声音:“刚才是在睡觉啊?”
方衍垂眼避开他的视线,小心翼翼地爬下床。
“嗯,春困,”他趿拉着拖鞋慢吞吞下楼,“等一下,马上来。”
通话被挂断,方衍帮他打开门,顿时闻见了红烧茄子的味道,他的目光在保温袋上微微一顿,问陈斯愚:“点的外卖吗?”
“我要说自己做的,你信吗?”
陈斯愚的语气听起来像开玩笑,方衍领着他进门,语气略显敷衍:“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