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刚刚想起来,今日还有公务没处理完。”他平静迈步入内,寻了个与他而言最不符的借口,但钟知微没流露出讶异来,她的全部注意力似乎都在她手上的那画卷上。
“等等,你手上那画让我看看?!”贺臻骤然发声似是惊喜,钟知微随即眸子亮了起来,当着贺臻的面从善如流将那画轴递给了他。
可贺臻接过画轴,不知怎的却又改了口风,他轻描淡写道:“哦看错了,这棠溪先生也不过如此,放那吧。”
贺臻松手又将那画抛回了桌上,钟知微此时声音已冷了下来:“不过如此?这也不过如此,那也不过尔尔,你究竟要什么样的画?”
“这么激动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喜欢这棠溪先生呢?”贺臻看似问得漫不经心,但他的目光却牢牢锁在钟知微面上。
“我确实是颇为欣赏这位棠溪先生,所以我很好奇,你看不上她的画,究竟是想寻什么样的画?”她欣赏她自己,这很合理,钟知微不退不让,只盼贺臻能给出一个叫她心服口服来的说辞。
贺臻的目光在她面上梭巡几瞬,最终他扬声道:“我要寻什么样的画,这我也不清楚,但是这位的画,我看不行就是不行。”
贺臻这话叫钟知微听得躁郁,她不肯罢休,接着逼问:“何处不行?技法?着色?你总该说出个所以然来?你一个主事的,若连这点评判标准都说不出来,岂不滑天下之大稽?”
贺臻赞许般点头,面不红心不跳地开口道:“我的规矩便是画得好,这花鸟图没什么错漏,但是在我看来,画得与那仕女图一样不好,技法高超又如何,有技艺却无神韵根骨。”
“所以那位要么呢,是徒有虚名,要么呢就是没拿出真才实学,随意呈上来了庸品敷衍,这自然是不行了。”贺臻红口白牙张合得轻巧,不过几句话便将钟知微这段时日里的心血,连带她引以为傲的能力贬了个一文不值。
可偏生钟知微作为个旁观者,不应当为着个素不相思的画师情绪激越,她无论如何此时骂不得他。
“原来如此。”简单的四个字,钟知微咬牙吐出后,随即她便抽身入了床幔内,而贺臻于她身后若有所思的神情,她亦没能看到。
第34章
“棠溪先生这个人我也听说过!神神秘秘, 行踪莫测,据说市井当中没几个人见过他真正的样貌,而他的画呢,也只从童家商行一月一开的书画舫里流出, 所以若要查他的话, 郎君你该从童家商行入手!”
文瑄邀功似的堵在贺臻身侧, 而他叽叽喳喳发表完这一通长篇大论,换得的是贺臻拿起画轴的“当头一棒”,贺臻力使得轻,出声却凶:“这还用你来告诉我?我是要让你去查,不是让你在这跟我耍嘴皮子。”
“郎君,有话好好说, 动手做什么?”文瑄揉着并不作痛的头,忍不住嘟嘟囔囔, “你直接说就是了,你说了我不就去办了吗!”
文瑄扭身便要离开, 贺臻当即扬声阻拦道:“慢着, 让你现在就走了吗?你这年纪越大, 脾气也是越来越大了。”
“脾气大也是跟郎君你学的。”文瑄定住脚步回声犟道,贺臻又以画轴敲了敲桌案,文瑄看了看他的眼色立刻收声,贺臻这才继而道, “别贫嘴了,我问你,最近这段时日, 可有什么生人入我的寝殿?”
因着贺臻的话,文瑄的脸垮了下来, 他开口时怨气十足:“郎君你在说什么呀,你跟我开这种玩笑可就过分了!你就是信不过我,信不过府内守卫,也总该信得过囡囡吧,虽然豹园和你的寝殿有一段距离,可这明月轩才多大点地方,她那么大一只豹子,也不是吃素的啊?!”
文瑄的回答与贺臻所想的一般无二,所以他毫不讶异平声道:“别激动,我不过随口问问,我信不过你,那还信得过谁?”
而待他三言两句安抚完文瑄,贺臻眉梢微挑又道:“那依你来看,近日钟娘子她在府中可有什么异状?”
“娘子?娘子能有什么异状啊?她整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晨昏定省去向郡主请安,料理府中内务,便没有其他的……”文瑄想当然开口,但话说到一半却又迟疑起来,“不过,近日娘子倒是有些变化,但她那变化这也称不上异状啊。”
贺臻扬了扬下巴示意道:“说来听听?”
“娘子刚入府那段时间,不是向来白日里不休憩的嘛,郎君你还记得吗?你那时候在寝殿里补眠,她就在中堂内料理杂事,但这最近这段时日里,娘子她突然开始午歇了,午歇时分也就是未时,寝殿里就不许人入内打扰了。”
文瑄嘴巴不停,腿脚也不停,他边说边在原地打转走来走去似在分析:“招月同我说是因为娘子觉浅,若被打扰便难以入眠了,我觉得这也不算是什么异状,春困夏乏秋打盹,娘子刚入府面子薄不好意思休息,现在适应了所以……”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这厢文瑄还在替钟知微合理行径,那边贺臻却是毫不犹豫打断了他。
“啊?”文瑄没反应过来,贺臻又不带感情色彩地补充道:“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午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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