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Case4.声东击西的重逢(完)
漫画的侧脸陌生又熟悉,可眉眼的确是温柔的。
漫画的画风,注定在人物的刻画上会损失很多细节,神韵却不用反复渲染,寥寥几笔,便能跳落眼前。
那时的唐沢裕瞳孔里倒映着帘幕灯火,眼尾微眯,眉毛放松而舒展,黑发柔软垂落颈侧,偶有几根弯到嘴角,便勾起一丝极细微的笑意。
唐沢裕默然片刻,好像有人忽然在心尖掐了一把,跳动的心脏,便汩汩流淌出温暖的热度。
某个……不知何处,又不知是谁的男朋友,便忽然探进脑海。
他连呼吸都不自觉放轻了,细微如蝴蝶振翅,小心又惶恐地想:……真的有人会等我吗?
我因为失忆而几天没有回家,他又会怎么想?
会担心吗?会满世界寻找踪迹吗?
这样推导下去,他又莫名地生了气:谁家男朋友几天音信全无啊,怎么说,也该打电话问上一句。
……总不能真是在冷战吧。
在这个遥远又寒冷的夜晚,一直以来漂浮于同事或同期口中的恋人,突然就在他的心里生了根,如海船靠港的锚点,植物向阳的根须。
直到这个时候,唐沢裕才模模糊糊地意识到,自己实际上并不是空白一片的。
失忆初醒的他无着无落,惶惶然在陌生的剧情里随波逐流;可这个世界的唐沢裕,其实有过去、回忆和羁绊,有了解自己的朋友,
……和陪伴身侧的人。
酒店标准冰冷又空旷的房间,忽然就变得不是那么可以忍受了。
钥匙串被一把抓起,金属的碰撞叮当作响。
唐沢裕一下从床上翻身坐起,才发现脚下的拖鞋早在他上来时,就已不知道被踢飞到哪里去了。酒店并不是高端的房型,地面只铺着冰冷的大理石块,他踩着小碎步摸索半天,才从床底扒拉出一次性拖鞋。
踩在薄薄的布料上,想在今晚一口气找遍东京的冲动,终于慢慢消退。
唐沢裕才感觉自己冷静了。
东京那么大,十一层的公寓一间间翻过去,要找到猴年马月?
把钥匙交给阿笠博士之前唐沢裕已经自己查过,这种房型属于东京的一个超大型房地产开放商,旗下的所有商品房,钥匙都是这种默认的制式。
阿笠博士能帮的忙,顶多是帮他查清楚对方究竟开发了多少小区,拿到手的待排查名单,应该还会在二十到三十个不等。
唐沢裕泄了气,重新往回一躺。天花板看起来空白又陌生,他将这一串钥匙举到眼前。
不论名单多长,只要坚持不懈地一直找下去,总有一天,他能够回去。
得过且过了许久的唐沢裕,忽然升腾起几分莫名的迫切和期待。
第33章 Case4.声东击西的重逢(完)
漫画的更新到此为止,唐沢裕顺手翻了翻评论区。
对于本堂瑛祐的立场,弹幕里并没有实质性的分析,或许在适合长文讨论的评论区,还会有注意细节的读者,从现有的画面中发现什么。
然而上述情况只是他打开评论区之前的设想,或许弹幕所说的本堂家人气不高,并没有任何夸张的部分。
本堂瑛祐已经在剧情里显露出那么大的疑点,评论区中居然一点水花都无,点赞数最高的长文,标题的用词奇奇怪怪,大量唐沢裕看不懂的缩写中夹杂着几个可疑的“口口”……他撇了眼后面的18 提醒,犹豫再三,还是没鼓足勇气点进去。
嗯……纸片人应该和同人保持距离,就是这样。
在他追完更新的一个小时里,没擦的头发已经基本上干透了。唐沢裕跳下床,趿拉着拖鞋,走到房间的矮桌边。
那张写着Pulque的便签纸,还被他攥在手心。唐沢裕将它平摊在桌面上,提笔在一旁补了个直指向它的“Kirr”,通过基尔的邮件,才最终确认了关于自己身份的线索。
唐沢裕跪坐沉思片刻,又从Pulque拉出了两条线,一端末尾接hiro,另一条的末端则是FBI。
首先,最开始面对诸伏景光的消息,他的思路其实被引进了一个误区。
救济失败,与本人死亡。事实上,两者间是不能划等号的。
那么“救济”的含义,究竟该如何定义。
满足什么样的条件,才能算救济成功?
保住本人的命吗?答案显而易见,是否定的。
既然如此,所谓“救济”的范围,是否还包括他作为一个独立的人存在的,其自由意志所决定的信念本身呢?
如果他背叛了曾经的自我,彻底沉入黑暗,算不算变成了另一个人——如此一来,对于原本的“诸伏景光”而言,是不是也等同于“救济失败”?
唐沢裕转着笔尖,毫无缘由地笃定想:一定是算的。
他们出身于五湖四海,最终却相聚于同一片樱花下,无论最初来到来到的理由是多么五花八门,心中却毋庸置疑,怀揣着对五瓣樱花最纯洁的信仰。
即便是后来卧底组织、半身行走与黑暗之中的zero,在他的心目中,也一直自居为整个国家的“恋人”——这种对正义的执着和坚守,才是自始至终凝聚着他们的,最根本的原因和力量。
自己的立场究竟偏红还是偏黑,唐沢裕难下定论。
可他却如此笃定着这五个人的立场,如果黑与白混沌不辨,那么他们所代表的,就一定是光明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