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正义逆反(2)488
话虽这么说,但他在琴酒腿上,其实不敢有太大动作。男人无可无不可地嗯了一声,手上的动作依然没变。
唐沢裕透过眼睫看他墨绿的瞳孔,感到一种无声的拒绝和抵触。
他对不想做的事情是这样的,嘴上不说,但在行动上依然我行我素。唐沢裕有点无奈,最后还是凑上去,就着他的手尝了一口。
……他就这样一小勺一小勺地喝了一半。
唐沢裕越喝越觉得脸发烫,好像食物的温度一路烧了上来。喝粥还要人喂,他难道是什么小孩子吗?可琴酒对此似乎有无限的耐心,抵在嘴角的每一口粥都是温度恰好的。
他对照顾自己——或者说,让唐沢裕依赖他,这件事有超乎寻常的执着。不仅体现在此时此刻,唐沢裕的顺从让他心情很好,还体现在某些已经达成的结果上。
唐沢裕能从硝烟中分辨出子弹的口径,看到那碗粥时,一大半的内容都不知道叫什么。
喝到一半他就坚决不干了,夺过勺子要自己来。琴酒有点不露声色的遗憾,面对勺尖挑出的食材,扫了一眼就兴致缺缺道:“扇贝。”
“那这个呢?”唐沢裕又问。
他用勺尖把一条小鱼从粥里分出来,力度有点控制不好,鱼身从中间碎开,琴酒:“银鱼。”
……
餐车看着能放很多,实际上面的东西很少,给唐沢裕的粥,还有他自己的三明治。
两片面包、一片西红柿,寥寥无几的生菜火腿,如果唐沢裕没猜错,甚至三明治可能是微波炉加热的。
他在粥碗中挑挑拣拣出一大勺,都是海鲜粥中“海鲜”的那一部分。这个工作异常艰难,因为米汤十分稠软,很多食材一滑就看不见了。
攒出一大勺后,他也举到琴酒面前。“啊——”
语气词没有用,拿着三明治的男人并不理他。唐沢裕又换了一套说辞:“你张嘴。”
“我不用。”琴酒这才说道。
唐沢裕当然不干。
喂他的时候那么积极,怎么角色互换就推拒了,看不起他的海鲜吗?他才发现坐在琴酒腿上的一点好处,他单手扶着自己,一只手拿三明治,其实是没办法躲开他的。
于是唐沢裕耀武扬威地把勺子往前面推:“吃不吃?”
琴酒抿着唇,神情终于浮现出一点无奈。
唐沢裕居高临下地盯着他,只看见睫毛挡住的墨绿瞳孔,过了一会,男人妥协地低下头。
唐沢裕终于体会到了一点动物园游客投喂猛兽的快乐。
当然这个比喻不贴切,因为猛兽不会让他坐腿上,靠的这么近的唯一结果是他被猛兽当点心吃了。不过唐沢裕不在意,投喂成功后,他还得寸进尺地低下头,迅速咬了口举在空中的三明治。
“……和我的差远了。”他含糊不清地评价道。
“不然你该馋了。”
“怎么可能?”唐沢裕瞪琴酒,就是这一眼总有点没底气。
假设中的事没发生,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反应是什么,因为——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琴酒好吃。
不是说这个人,而是说他身上的印象里,有一项就是与“好吃”联系起来的,他能有这种感觉,全都是失忆前自己的错。
这时他已经基本上对琴酒的态度有数了,无关紧要的小事上,他比唐沢裕想的要更纵容。琴酒把餐车推走,唐沢裕团在床头,脑内挑挑拣拣,将剩余的疑问列成三条:
琴酒在做什么、忙什么?
该怎么让他摘手铐?
或者再得寸进尺一点……到哪里才是他的底线?
第一个疑问之所以被列进清单,是因为它隐含的答案与“外面”挂钩。琴酒不让他离开,唐沢裕就更好奇,他觉得琴酒很忙,总之,绝对不可能像自己这样悠闲。
失忆醒来的他只知道自己是谁,至于剩下的两大哲学难题——我从哪里来、又往哪里去;唐沢裕顺水推舟,压根就没有去想。琴酒当然不是这样,从他亮着屏幕的手机,到大衣上更加浓烈的硝烟味,不难猜出他在离开的时候忙着什么。
第二条是因为不方便,由于手铐的存在,唐沢裕喝粥都只能用左手举勺子。就算里面有柔软的内衬,归根究底,金属也依然是块金属,如果他不注意,有时还会被铁链绕进去。
疑问的第三条,则是纯粹的出于好奇。
男朋友就在旁边,谁能不想去撩拨一下?
唐沢裕打定主意,顿时觉得接下来的时间里有了目标,于是懒洋洋打了个滚。他现在饭量很小,不到一碗粥已经饱了,琴酒从门口回来,顺手从舱顶拉出了一块幕布。
极简风格的船舱中,所有设备都藏在墙里,投影仪应声而亮。是一个按下暂停键的画面,他边调亮度边说:“你之前看的。”
唐沢裕立即从床上坐起来。
——是他失忆前看到一半的电影吗?
琴酒抬手要调回开头,被他兴致勃勃拦下:“不用了,说不定我能看得懂呢?”
或者更幸运一点,记忆里没准还有印象。
画面的暂停一结束,唐沢裕立刻被吸走了全部注意,刚刚总结的疑问都忘了。不愧是他自己挑的片子,悬疑的氛围相当到位,昏暗的画面密不透风,无垠小雨永不停息地笼罩着这座腐朽的都市。十九世纪的伦敦城,阴谋在潮湿阴暗的角落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