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Case10.目标:zero(24)389
所以,他消失的十分钟,可能正是美国的枪击案发生的时候。男人被“莫名其妙地拽到现场”,这一点并非受他控制。
降谷零喃喃道:“所以,我是最后一个。”
因为他也在弥留之际。男人才会继续被那种莫名其妙地牵引,从美国回到了他的病房前。
“很高兴你能明白这一点。”男人平淡道,“等你死了,我应该就能离开了。”
*
至于所谓的离开,究竟是离开这种不为人所见的状态,还是存在的彻底消失,降谷零没有追问。
他的全幅心神,被突然跳出来的另一个想法占领了,这个念头是如此急切,以至于他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一个困扰了他半生的问题,似乎在这时能够得到解答——
男人依然一眼看透了他的心思。“你想问赤井秀一?”
那通因会议而错过的电话,从此成了降谷零心头一道难以愈合的旧伤,时时在噩梦中反复惊起。得知男人会目睹每个人的死,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听起来似乎有些自私,不过这有什么呢,反正他快要死了。
“其实他没有什么遗憾。”男人淡淡道,“那一趟飞行,是他完成任务后的返航。他刚结束了一桩大案,而父母和弟妹,即使没有他也能活得很好。”
“或者说,”降谷零补充了一句,“有他假死的那一次,他们早就适应失去他的状态了。”
男人不置可否地一点头。
在那个高速坠落的机舱里,外翼摩擦的温度高达上百。窗外是卷噬的火舌,加速度让所有人死死瘫平在座位上,血液在这一压强下难以泵到脑部,很快乘客就会因脑缺氧失去意识。
死亡降临的寂静中,只有赤井秀一还在等一通电话,他的呼吸也同样粗重而沉闷。
降谷零没有接。
第三十秒的时候,赤井秀一按断了通话键,清醒的每一秒都弥足宝贵,他没有更多时间浪费在无意义的等待上。
这时他的手指已开始发白。视野里出现不详的黑雾,赤井秀一在颤抖中拨通了工藤的号码:
“帮我转告给他,对不起。”
信号因高温电离而中断,FBI探员的绿眸里却没有什么遗憾的神情,他已经完成了想做的事。左手食指长按电源键十秒,里面的资料立刻被格式化,他有条不紊地处理完这些琐事,目光转向窗外的火焰时,动作却突然停住。
他的身旁坐着一个黑发的陌生男人,没有系安全带。近乎垂直的机舱里,他看起来如履平地。
“……如果说还有遗憾,”
唐沢裕微微眯起眼:“可能是他想有一次,更为正式的道别吧。”
*
每个人都有遗愿。
时间走到现在,快要结束的时候。唐沢裕手里的遗愿,大概足以列一个清单了。
降谷零便追问其他人。这次唐沢裕没吝啬开口:“工藤新一?他想再当一次侦探。”
“没能再推理一次,”
那双蓝眼睛静静朝上,随时间流逝而渐渐失去光泽。手术台的无影灯,在眼前照出一片纯白的光亮,工藤新一喃喃:“真遗憾啊。”
因为毛利小五郎的死,毛利兰罹患了严重的ptsd,照顾到她的精神状况,工藤新一转而开始写作。
在那以后,侦探灵活的头脑只用以构思虚拟精巧的案件,再没有用推理将任何一个犯人绳之以法过。
“你已经是了。”被拽到大洋彼岸的唐沢裕说。
雪白的防护服中,只有他披着深灰的格子围巾。唐沢裕双手插兜,站在手术台边唯一的空位里,主刀医生狂放的手势让他时不时后退两步。
“你理智地分析地形、推理犯人动机,保下了当时在场的剩下一百多人的命。毛利兰会为你感到骄傲。”
工藤新一慢慢地侧过脸。
最后的那一刻,他终于看到了唐沢裕。他同样不记得这个人,繁忙的手术台边,闲闲而立的男人像恭候性命的死神。
无论他是谁,蓝眼睛的侦探露出了一个笑:“谢谢。”
……
“毛利兰想继续练空手道;风见裕也遗憾无法继续为上司工作。毛利小五郎懊恼于自己没能最后对妃英理认真说他喜欢她,妃英理同样如此。”
垂死之际,被耽搁的梦想从尘封与埋葬中醒来,所有人越过时光,终于看清了最初的那个少年。
满怀遗憾与痛楚的事,却被唐沢裕复述得活像报菜名。他不带感情波动地说完了一长串,又垂眼看向降谷零。“你呢?”
“我。”降谷零顿了顿,“我的……遗愿吗?”
唐沢裕鼻音哼了一声。
“如果我说了,愿望有可能实现吗?”
“当然不会。”
“可这难道不是漫画里的桥段吗?一个人为另一个人送终,帮他完成最后的愿望……”
唐沢裕敲了敲窗。
“这是现实,降谷先生,”他不冷不热地说,“再说下去,我可就要告你碰瓷了。”
降谷零笑起来。“愿望既然不可能被实现,你又为什么要问呢?”
之所以有遗愿,是因为他们还有牵挂的人,还有尚未完成的事。就像工藤新一和毛利兰,彼此成就的感情里早已没有遗憾,所以两人想的都是没有完成的目标,毛利小五郎与妃英理恰恰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