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自带诚意
也无怪外公如此喜欢唐朝文化,繁盛时代,遗迹瑰丽。
谢淮希环顾一周,并没有发现人的踪迹,他走进,观摩那个时代的文化,耐心等待。
古人诚不欺我也,观画便能得知得智,不过,他正想更进一步时,不速之音便传来了。
“久等了,”手握青花瓷茶杯的傅冕钊从另一扇屏风后走来。
来时,灯光大亮,整个房间的陈设一览无余,无一不是古籍名画,价值连城。
“坐。”
熟悉的脸映入眼帘,谢淮希有些诧异地唤了一声:“先生,是您?”
尾音微扬,带着平时没有的生气。
这人,是方才走错房间见过的。
男人放下青花瓷杯,伸出指节分明的右手,冷白皮在光下宛若珍奇的寒玉,“傅冕钊。”
傅?
谢淮希掩下内心的激动,整个人有些发软地撑着扶手。
“谢淮希。”
傅冕钊将青花瓷杯推到谢淮希面前,举止优雅得体,“请。”
谢淮希浅尝即止,怕再次被苦到,但出乎意料的,里面装的是热的冰糖雪梨茶,很暖很养胃,也很润喉,很适合长时间演讲后喝。
被这样的绅士风度所对待,加之这人姓傅,谢淮希将戒备线放低。
“傅先生,我的第一个目的,仕女图,条件您开。”
思虑一番,谢淮希决定开诚公布,也不耍小聪明,毕竟落在傅冕钊的眼中,那些弯弯绕绕不过是小把戏,上不得台面,反倒闹了笑话。
“谢公子倒是坦诚。”
一句公子,道出了谢淮希的年轻,一下子将位分拉开,让谢淮希陷入了不利的处境。
傅冕钊没选择清苦的茶,而是手握高脚杯,微微晃动里面猩红的酒液,双眼微阖,姿态怠懒地搭在扶手上,话毕后就没再出声,似乎对这场交易不太感兴趣。
谢淮希没和商人打过交道,一般只在宴会上闲聊过两句,不需要任何技巧,而此刻,面对这样的场景,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就被他压下去了。
谢淮希真诚开口:“只要您提,只要我有,合法。”
第六章 自带诚意
空气凝固几秒后,傅冕钊才散漫地放下酒杯,从容不迫,“有求于人时,自带诚意尚有一线生机。”
自带诚意?
可傅冕钊缺什么他都不知道,又怎么带诚意呢?
谢淮希有些无助,他望着傅冕钊,那双漂亮的茶色水眸显得人畜无害,令人心生怜惜,“傅先生什么都不缺,我的小小诚意,根本不值一提。”
傅冕钊:“诚意何在?”
谢淮希心说没有。
“只要我有,怎么不算自带诚意?”
回应谢淮希的只有闷在胸腔里的一声笑,“霍临。”
玫瑰链条轻轻晃动,霍临走到谢淮希面前,将手中的协议递过去,薄薄几张纸,很轻巧。
谢淮希有一瞬间的大脑死机,有一种他好像被算计了的感觉。
“您只需要在每天晚上和家主通话,无所谓唱歌或者讲故事。”
谢淮希看得很慢,生怕错漏一个字,他已经有一种被套住的感觉,便不敢放松,看完后他深吸一口气,大脑飞速运转起来,这不就是一份哄睡服务吗?
期限一年。
“好。”
谢淮希觉得这并没有打扰到他的生活,因为他喜欢晚上看剧本,练习。
他在签署自己名字的时候,就像是随口一问似的,“问个没有科学依据的问题,傅先生是什么星座?生肖?以及……血型?这么会算计人。”
傅冕钊的视线落到谢淮希的手上,看着笔尖流畅地划过,道,“字不如人。”
对于这短短四个字的评价,谢淮希已经了然,这是避开不谈的意思,哪怕是今晚他对傅冕钊开诚公布,也得不到任何回应,反而会拉开两人的关系,再无机会见面。
他淡然一笑,“傅先生,茶凉了,我也该走了。”
再不出去,就要过了和季雪初约定的时间了。
“霍临,送客。”
一路走至门口,谢淮希都能感觉一道视线落在他背后,压迫着,难以回头,在最后,绕过屏风的空隙间,他用余光瞟到那一抹矜贵从容的身躯,在屏风朦胧的山水中变得模糊,却仍能窥见那抹惊艳。
出了包间,谢淮希看见靠在一旁望着西洋古钟的季雪初,未出声,只对一旁的霍临道,“请留步。”
霍临会心一笑,将画奉上,“谢先生,慢走。”金丝框眼睛上的玫瑰链条轻微晃动,给人一种老谋深算的反派错觉。
“雪初。”
谢淮希抱着画走进,双手和抱,像是在求奖励似的摇了摇,笑着说,“这下和外公有交代了。”
“嗯。”季雪初伸手接过画,上下打量他一眼,并没有发现变化之处,悬着的心终于落地,“眠眠很棒。”
“谬赞了,”谢淮希瞥见一旁古老的西洋钟,应是十八世纪传入中国的,距今大约三百年,刚才看季雪初一直盯着它。
“雪初,你喜欢西洋钟?”
“何以见得?”
“我见你一直盯着它。”
季雪初回望那古老的钟,分秒针旋转间传出在人间响了几百年的鸣声,在岁月磨洗中变得沉稳。
“在看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