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商靖之配合地道:“好,我不反抗,你亦不准逞强。”
半晌,凤长生忽而抬起首来,望着商靖之道:“何以全无反应?”
“因为我定力好。”商靖之捉住凤长生的腰身,将其提了起来,“明日再继续吧。”
“嗯。”白日里哭得多了,凤长生的双目还有些酸疼。
商靖之起身,服侍凤长生漱过口,又端了水来,将自己与凤长生擦拭了一番,才上了床榻。
凤长生枕着商靖之的肩窝,并用四肢紧紧地缠住了商靖之。
商靖之轻拍着凤长生的背脊,了然地道:“长生害怕么?”
“嗯,害怕。”凤长生低声道,“但我觉得我害怕的是自己糟糕的想象,一旦踏出第一步,我便不会害怕了,靖之不必担心我。”
“长生,我盼着你无忧无虑,我想为你遮挡所有的风风雨雨。”商靖之柔声道,“不过我觉得长生已足够坚强了,可直面风风雨雨,且风风雨雨有助于长生长成自己想成为的样子,故而,我认为自己现下只需陪伴长生。”
“我其实很想一直缩在靖之怀里,不受风雨侵扰,不过我更想成为能让靖之依靠的人。”凤长生不好意思地道,“靖之会不会笑话我不自量力?”
“不会,我期待着长生成为我的依靠。”十二岁那年,从军后,商靖之再未依靠过任何人,每每身陷险境,他都是靠着自己从累累白骨中爬出来的,自打他当了百夫长后,他便成了下属们的依靠,直至今日,瞧来弱不禁风的凤长生夸下海口,要成为他的依靠。
他业已忘记依靠别人的滋味了,但他想再尝一尝。
凤长生发觉商靖之的嗓音有些奇怪,眉飞色舞地道:“靖之被我感动了么?”
商靖之当即承认了:“嗯,长生快些成长为我的依靠吧。”
次日,凤长生并非女扮男装,实乃阴阳同体一事传遍了金陵。
凤父还当众哭诉凤长生是如何不孝,攀上“鬼面将军”这一高枝后,竟是不顾他的死活。
凤母亦在一旁帮腔,将昨日之事好生添油加醋了一番。
第30章
凤长生曾威胁爹爹要将其卖儿卖女卖妾之事曝光,但这么做的话有损于二姐及其娘亲的名节,毕竟世人待女子甚是苛刻。
左右已闹得满城风雨,他索性一笑置之。
商靖之无法坐视不理,遂派出人手,在大街小巷散播凤父、凤母对凤长生的恶行。
这世道最重孝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且天下无不是之父母,父母所言天然容易为人所取信。
故而,金陵百姓十之八.九支持凤父、凤母,谴责凤长生非但身体不正常,更是心术不正,连为人最为基本的孝顺都做不到。
凤招娣常常为凤长生说话,更是同父母当街对质,加之她叛出了凤家,自然不能幸免。
凤氏夫妇进不得镇国将军府,“春水堂”是能进的。
夫妇俩人隔三差五地赖在“春水堂”,一唱一和地痛骂凤长生与凤招娣。
凤招娣拿着扫帚赶人,能赶走一回,却不能回回赶走。
她这对狼心狗肺的父母还会熟练地佯作摔倒,更显得她这个长女的不孝铁证如山。
只要有她的父母在,这“春水堂”便没有一个客人。
她软硬兼施,无果,干脆同他们耗着。
凤长生听闻爹娘意图搅黄“春水堂”,遂三不五时地光顾“春水堂”。
由于凤长生每回出府不是有商靖之陪着,便是有春雨以及一干侍卫陪着,凤父、凤母动不了凤长生一根手指头,亦不见凤长生服软,不得不干瞪眼。
凤府的收入全部来自于佃租。
凤父将凤长生之事宣扬出去不过十日,数十佃农居然都不干了,其中甚至包括已缴了明年佃租的佃农。
长此以往下去,凤府终将无一文钱的进账。
凤父自不愿自己劳心劳力地种地,府中的下人种不了这么多的地,再雇些或是再买些下人来又太耗费银两了,便决定将地卖了,然而,就算他卖得再便宜都无人问津。
显而易见,此事定是凤长生指使商靖之做的。
是日,凤父坐于“春水堂”,见凤长生拄着拐杖走来,劈头盖脸地骂道:“你这不孝子打算饿死你爹爹、娘亲不成?”
凤长生不明所以,却不表露,巡睃着爹爹道:“爹爹生得脑满肠肥,岂会饿死?”
“你……”凤父何时被人说过脑满肠肥,登时七窍生烟。
他冲到“春水堂”外,对行人道:“劳烦诸位评评理,老夫这好儿子买了地,租予老夫的佃农们,不收一文佃租,亦不许其他佃农租老夫的地,老夫没辙,想将地卖了,却怎么都卖不出去。诸位眼明心亮,且说说这孽子是不是想饿死他的亲生父母?”
好事者众多,一下子聚集了过来。
凤长生闻言,迤迤然地饮了一口长姐端上来的黄山毛峰,润了润喉,方才道:“爹爹你自己种地便是了,饿不死的。”
凤父指着凤长生的鼻子道:“不孝子,你爹爹都这把年纪了,你竟还要你爹爹种地。”
“倘使与爹爹年岁相当者便种不得地了,这米价怕是得翻好几倍,还是爹爹不想屈就?”凤长生做恍然大悟状,“啊,爹爹可是想买官而不得,又想通过我向靖之要官而不得的官迷,岂能与佃农一般面朝黄土背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