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陆章不懂自家爷的心结是什么,他只能理解长生不死是人的奢望梦想,却是真正长生之人的噩梦
金钱、权利、所有的一切似乎对长生之人来说都会沉寂在时间之中,根本毫无意义。
而留下的只是不断别离的痛苦,至少他的主子就是这样。
可是主子想要的答案是什么?
还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么?陆章不懂。
宁宸渊只是笑,无尽的痛苦。
“我只想知道,我年复一年的活着,上天到底在安排着什么?为什么我不会死?我,到底在等待什么……”
这些答案大约没有人能回答上来吧……
宁宸渊曾经求死,而现在他只想让自己的时间不虚度。
陆章无法,只能一遍遍宽慰他,“爷,命中自有定数。终有一日时机来了,您会知道您要找寻的答案。”
“希望如此吧。”宁宸渊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他的视线再次看向手腕上的痕迹,淤青已经慢慢消散开,陆章连忙提起了旁的。
“新的护侍已经选拔出来,不日将抵达,此次出行,他们将护佑在侧。”
宁宸渊从来不喜欢他如此兴师动众,“不必如此。我只想一个人走走。”
但有时候有个这么严谨的管家,真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协助处理一些日常杂事,不跟些人照料,陆章只能亲自侍奉了。”
宁宸渊看眼陆章鬓边掺杂的白发,一阵好气。
“都上了岁数,你便别折腾自个儿了。罢了。到时候见见吧。”
这事转头就被宁宸渊抛在了脑后,傍晚过后,天色入了夜。
宁宸渊停下手中蘸墨的狼毫,将笔搭在一旁麒麟纹刻的端砚上。
宣纸上一排随意的草书,字迹力而不失、流水行云。
【孤灯寒照雨,湿竹暗浮烟。】
宁宸渊推开落地窗,空气中是暴雨而后的湿润,将泥土浸了个透,雨水压下六月里从地下暗涌的炙气。
他穿过露台的水池,来到玻璃护栏一侧,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桌上。
东山上的星河揽月坐北朝南,不管地理位置还是风水,都是本市近郊最好的。
远可眺望青沙江、玉阴山,寒隐与龙穗二寺。近有白水湖与天星公园。星河揽月依低山而建,故而楼盘不大,却是本市极为低调的权贵豪宅。
宁宸渊倚着椅背,俯瞰着高楼下的灯火。
整个市区,在夜幕之下是另一番繁华景致。
宁宸渊用食指、中指的指腹托住底,茶托的边缘以大拇指夹住,轻轻品了一口,将茶盏放下。
一股龙井的香在唇齿间萦转,让他糟乱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茶盏雨过天青色,描金,露台的映灯衬的整个碗身一阵流彩,难得一见的好瓷。
宁宸渊的手指骨节分明,食指上一枚翡翠的戒指被他养的通透,绿得似乎快要溢出水来。
一身简单的白衣,棱角分明的脸庞,这么多年,时间似乎永远垂怜,从未在这张脸上留下岁月的痕迹!
风中有丝味道极为特别,宁宸渊微微扭头寻去,两道身影进入了他的视野。
一处较近的楼层,依旧是露台上的泳池边,男子献宝似的在一个女人身旁打转。
男子很年轻,却珠光宝气的一身,穿着不太相搭的奢侈品,手腕上配着价值不菲的名表,手中拿着一只啤酒,似乎在跟身旁的女人眉飞色舞的炫耀着什么。
身旁的女人兴趣缺缺,一身包裹着玲珑身段的紧致红衣,金色的细高跟鞋,迈着小小的步伐,巡着露台心不在焉的四处打量着。
殷红的唇色在她的嘴角,是一抹夺魄般的娇笑。
男子被女人迷的找不着北,夸张的动作想要引起女人的注意。
对旁人的事情不敢兴趣的宁宸渊,意外的多看了两眼。
这个男子,他认识。
第7章
那日与寒隐寺住持袁大师下棋晚了些,他从寒隐寺归来。
车刚开进门口,这个男子便从一旁路边冲了出来,宁宸渊险些撞了他!
好在车速不快,并没发生什么。他下车后却见男子一身酒气冲冲,一直叨叨自己用情至深却恋爱无果。
接着便伏在宁宸渊的车头吐了个七荤八素。保安匆匆赶来,不住的道歉,连忙将他架走。
而后,酒醒后的男子收拾的衣冠楚楚,一脸真诚的上门向他致歉,还说会负责将车给洗干净。
宁宸渊洁癖严重,早已交给陆章去处理妥当,再说也不是什么大事,便就此揭过了。
有时候在偶尔楼下遇见,男子还会热情的与他打招呼。
宁宸渊对此时不过点头之交罢了,让他诧异的,是男子身边的女子。
那人似乎意外发现了楼上的宁宸渊,大约喝过酒有些激动,他大喊了一声想引起对方注意,就跟抽疯了似的,朝着宁宸渊夸张的手舞足蹈,还在远处不停的招呼着他。
这一下,宁宸渊再也没法视而不见了。
他抬手轻轻招了两下,也算招呼过了。他的视线却从未在女子身上移开。
那女人子随着男人的动作,向上望去。
本来毫不在意的神色,继而凝重起来。
蓦地,她怔了一下,短促的倒吸一气,双足像生根似地站住。
她脸上的皮肤都收缩了,她的嘴唇闭得紧紧的,抑止住了正要发出来的叫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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