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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劲妮帮师傅校对安装柜子的位置,一回头,看见了白暮晨。
两个人站在爱妮工作室门口,隔着一段距离,尴尬地对视。
“好久不见。”白暮晨先开口。
“有么?”
洪劲妮说完,才仔细一算,自己确实已经一周多没有回来了,即使回来了,也一直没见到白暮晨。
白暮晨往前走了一步,开口道,“那天——”
“咚咚咚——”爱妮工作室里传来了师傅钉板子的声音。
两个人在施工声里回避着视线,但眼神却总有交汇的时刻。
施工声终于停了下来,白暮晨抿了抿嘴唇,继续开口。
“那天早上,我——”
话音未落,屋子里又传来了捶东西的声音,“铛铛铛——”
白暮晨有点无奈,低着头把手插进口袋里。
洪劲妮的目光看向别处,两个人又陷入了窘迫的等待。
白暮晨深吸一口气,试图提高音量,“那天,真是对不——”
“滋滋滋——”,电钻声把道歉声稀释消解,震得人脑壳疼。
白暮晨双手交叠,抱在胸前,看着洪劲妮,假愠问道,“你是故意让师傅这个时候装修的吧?”
洪劲妮没忍住笑了,指了指楼上,“要不我们去天台吧?”
四楼天台,两个人倚在栅栏边。
夕阳悬在天边,欲落未落,余晖打在二人身上,沿着轮廓照出了金色的光圈。
“这下安静了,你说吧,我听着呢。”
洪劲妮挽了挽被晚风吹散的头发,抬头看着白暮晨,她知道白暮晨要说什么,故意想要逗逗他。
白暮晨看着洪劲妮“小人得志”的模样,更不好意思道歉了。
他叹口气道,“那天对不起,我不该吼你……”
“嗯。”洪劲妮点了点头,“还有呢?”
“我不应该把你的好心当成驴肝肺,批评你的开车习惯。”
洪劲妮又点点头,“嗯,还有呢?”
白暮晨努力回忆着,怯怯地问,“还有什么?”
洪劲妮恨铁不成钢,“那天,我开着车,你突然上手转方向盘!我后来才反应过来这是多么危险的行为!”
“啊……我道歉。”白暮晨说完抿着嘴唇,双手背后。
洪劲妮白了他一眼,批评道,“汽车撞南墙你知道拐了;大鼻涕泡流嘴里你知道甩了;事情都过了一周了你知道悔改了!”
洪劲妮噼里啪啦说了一通,白暮晨止不住笑了。
“你笑什么?”洪劲妮插着腰问。
白暮晨憋着笑,努力控制表情道,“你怎么这么会骂人?跟谁学的一套一套的?”
“切,你是抖 M 吗?就喜欢听别人骂你?”
洪劲妮突然想到,“对了,上次在铂尔曼酒店后门,我骂你你也笑了!嗐,你这个笑倒是蛮真诚的,不是假笑!”
“因为你骂的太有意思了。”白暮晨真心赞扬。
洪劲妮拍着胸脯,“那是我的风格,不说一个脏字,也能把人骂的服服帖帖!咱这叫——以德服人!”
白暮晨扑哧一笑。
“你还不谢谢我,别人想这么乐呵,还得交门票呢!”洪劲妮得意道。
白暮晨笑着,朝洪劲妮竖起大拇指。
真是万万没想到,自己这段时间最发自内心的笑容,竟然都是被洪劲妮骂笑的,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洪劲妮想了想,突然站直身体,郑重其事地道谢。
“谢谢你,跑马场的事儿我知道了,你可帮了我大忙,不然明天的婚礼就要开天窗了。”
白暮晨反应过来,双手叠在胸前,问道,“你都知道是我在帮你,那你刚才还要骂我?”
“一码是一码。”
洪劲妮靠在栅栏上,悠哉道,“我洪劲妮从来不会因为别人做了一件好事,就抹掉了别人伤害我的事情。好事是好事,坏事是坏事,这是两码事,我心里的感情帐可算得明白呢!休想拆了东墙补西墙!”
“洪老板还真是爱憎分明。”白暮晨轻笑。
洪劲妮没回应,杵着下巴,望着远方,叹了口长长的气。
白暮晨奇怪,“你怎么突然叹气,明天有两场婚礼你还不开心?”
“是啊,有两场婚礼呢……”
洪劲妮看了一眼白暮晨,犹豫道,“白老板,我有件事儿啊,想问问你。”
“你说。”
“就是……如果你的心里憋着一件事情,你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你不知道,你说了对当事人是好还是不好,这种时候你该怎么办呀?”
“你为什么要问我?”白暮晨有点困惑。
洪劲妮想了想,“因为我觉得你们做殡葬的,应该会遇见很多这种情况吧?就比如,你们发现了逝者的一些秘密,你们要不要告诉家属呢?”
洪劲妮说的很对,白暮晨确实有过这种抉择的时刻,当患者有不治之症的时候,医生到底该如何选择呢?是告诉当事人还是隐瞒?是告诉家属一起瞒着患者,还是告诉家属,委婉地透露给患者呢?
白暮晨在从医的最初几年也经历过这样的纠结,但是后面发生的很多事情慢慢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
于是,白暮晨开口道,“其实有些时候,当事人或许比我们更加清楚事情的真相。因为事情发生在他的身上,他一定比我们这些旁观者更加了解。我们说了,他也许会更加明白该做出怎样的选择,我们不说,他们可能会往更糟糕的方向猜测。你不要觉得你的话可以左右一个人的人生,很多时候,人们早已经做好了自己的选择,你的话只是加速或延后了选择的结果而已。不要高估了自己,也别轻看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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