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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劲妮白了他一眼,“不告诉就算了还骗人!你就自己当天山童姥,孤独终老吧!”
白暮晨洗着饭盒解释,“你每天这么精力充沛,还需要保养?”
洪劲妮得意笑道,“那倒不用!我多大,全世界女性的黄金年龄就是多大!”
白暮晨将洗好的饭盒递给洪劲妮,“多谢!叔叔手艺真不错!”
“那是!”
洪劲妮接过,“小刺猬也很适合你!”
“小刺猬?”
“是啊,因为我爸不会做仙人掌。”
“仙人掌?”
“对啊!你不觉得,你很像你们公司窗边那盆蔫头巴脑的仙人掌吗?”洪劲妮说着指了过去。
白暮晨顺着洪劲妮的手指,看向他从未注意过的那盆植物,陷入沉思,自己像它,怎么可能?
“没有吧,谁说的?”
“我说的。”
白暮晨有些赌气地看着洪劲妮,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到合适的理由反驳。
“我哪里像了?”
洪劲妮往后退了一部,上下打量道,“你看你,从头到脚穿的光鲜亮丽,但你的表情却写着八个大字——死气沉沉,奄奄一息。你散发的气场就在告诉别人——莫挨老子,我很不幸。”
“白暮晨,你经常对自己撒谎吗?”
“什么?”
“你并不快乐,不是吗?”
白暮晨的心倏地颤抖了一下,他明确知道这一刻的心率非常不正常。
“而且,你知道为什么别人和你聊天觉得费劲吗?因为你一直坚守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不愿意踏出一步。你知道吗?有时候我们听别人说话,不要听他说了什么,而是要去听他没说什么。那些没讲出来的话,就叫做——心里话。你的耳朵虽然在听别人讲话,但你的心却在装聋作哑——”
洪劲妮说的非常坦诚,毫无傲慢和说教的意味,仿佛他们已经认识了很久。
“说你思路清奇,是因为你根本就不想和别人聊天。你习惯了用这种方式去终止对话,因为你不想让人发现,你不快乐。”
“谁说的?”
白暮晨不自然地笑起来,“我每天都笑,怎么不快乐了?”
“对!就是这个表情,让人看着特别欠打!”
洪劲妮无奈道,“大哥,不是笑了就是开心,哭了就是难过,你是不是对人类的表情有啥误解?”
白暮晨的笑容僵持在脸上,却多了一丝哀伤和凝重。
洪劲妮叹口气,“我知道,你结婚前被人甩了,一直走不出来,但也不能自暴自弃啊……”
白暮晨突然松了口气,原来洪劲妮以为自己不幸是因为这个。
“你知道仙人掌的花语是啥吗?”
“仙人掌还有花语?”白暮晨很意外。
“那必须的,咋地,瞧不起仙人掌啊!”
“是什么?”
“仙人掌的花语就是,孤单寂寞——”
洪劲妮的目光闪过一丝顽皮,随后狡黠一笑,“还有——外冷内热!”
说完,洪劲妮扬了扬下巴,朝他努努嘴,“怎么样,像你吧?”
白暮晨看着洪劲妮含笑的眼眸,微微愣住,怪了,自己竟然没有理由反驳。
11 有气无力的步伐走出了黯然魂销的绝响……
那一晚,白暮晨回到家里,又失眠了。
他觉得自己被洪劲妮看透了,洪劲妮的眼睛就像 X 射线一样,穿过了骨骼,穿透人体组织,抵达了更深入的地方,那是连他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伪装……
洪劲妮今晚和他说的这些话,从未有人这么直白和他说过,虽然刺耳甚至惊悚,但白暮晨却非常受用。
他渐渐明白了这次对话的奇妙之处,当对方足够坦率赤诚的时候,自己的伪装将无处遁形。没有伪装,没有压力,没有不适,就好像他是在同自己说话。
七年前,他是医院里唯一一个看出洪劲妮不幸的人,七年后,洪劲妮也看出了他的不幸。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缘分呢?
很明显,洪劲妮不是自己的灾祸,更谈不上福星,她与自己之间更像是一种——镜像关系。
洪劲妮就像一面镜子,折射出了白暮晨都不知道的一部分自己,原来自己把不幸都藏在了笑容下面,原来生无所恋不过是觉得自己可怜,更要命的是自己还沉迷于这种“我很不幸但我很坚强”的虚妄幻想里。
白暮晨想明白后突然觉得自己之前很可笑,他在被窝里“哼”地笑出声。
倏地,他坐起身,扭头看着窗户映射的脸,他努力笑了一下,发现表情确是有点……挺意味深长的。
原来,自己这段时间的笑脸都是这么欠打吗?
第二天,是胡阿姨出殡和火化的日子。
白暮晨作为唯一的一位晚辈,摔了丧盆后,举着引魂幡带着队伍出发了,一路撒着硬币,随车队来到了殡仪馆。
胡阿姨的两位前夫也不知道是哪个电影学院毕业的,这一路上,以精湛的演技彻底震惊了白暮晨。
用赵彩霞女士的话来说就是,“上车就睡觉,下车就撒尿,到殡仪馆想不开要上吊,看见遗体哭得嗷嗷叫!”
告别仪式正式开始,两位前夫大爷已经哭得快要厥过去了。
殡仪馆的工作人员上前主持,“哀乐奏起,下面让我们在悲伤的哀乐中默哀三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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