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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建国同志正系着围裙,照着视频教的揉面团。
洪劲妮走过来问,“爸,大半夜的你干嘛呢?”
洪建国扬眉一笑,“我在网上看了个视频,发现他做的这个豆沙包跟你小时候你妈给你做的一模一样,我就合计学一学,不能让这手艺失传了不是!”
洪劲妮蓦地心头一暖,小的时候自己特别挑食,母亲为了让自己能够多吃一点,就会用各种蔬菜打成汁和成面,做成新奇好看的豆沙包给她吃。她记得有南瓜汁和面做出来的梳着麻花辫的小女孩,还有胡萝卜汁做的小刺猬,菠菜汁做的小青蛙,还有小鲤鱼、小猪猪……
不过后来母亲生病了,就再也没有人给她做这种手艺复杂的点心了。
洪建国用自己粗糙的大手捏好小刺猬,用剪刀在背部剪出一个个小尖尖;再用两根筷子往揉好的小猪脸上扎出猪鼻子。
洪劲妮看笑了,她发现虽然母亲很早就不在了,但是父亲洪建国尽可能的让自己感受到了双倍的爱。
这时,厨房闹钟响了。
洪建国表情一亮,“来,闺女,你尝尝我蒸的第一锅!”
洪建国戴上手套,打开蒸锅盖子,白色的热气中,他拿出了一个长得很惊悚的小鲤鱼,递到洪劲妮的嘴边。
洪劲妮用手来回换着捧,“哇,好烫!”
“你尝尝怎么样?为了捏这个鲤鱼尾巴,费我老鼻子劲了!”
洪劲妮吹了两下,咬了一口,皱起了眉,“爸,你这是死面吧?是不是面没发好?咬不动呀!”
“啊!”
洪建国一拍脑门,面粉扑到了他长满皱纹的脸上,“我就说嘛,总觉得第一锅差点啥来着,你等着,这第二锅做出来的肯定没问题!”
洪劲妮咬着小鲤鱼笑了,洪建国真是她见过最乐观的人,临川市乐观选手第一名当之无愧!
洪建国的父爱非常猛烈,当然有时候也会翻车。
与此同时,白暮晨家中。
白鹤年正倚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满面红光地打着电话,向同行吹嘘着自己儿子今天完成了第一次小殓。
“老哥,我跟你说,真不是我吹牛,你说这高材生就是不一样啊!人老吴特意打电话告诉我,说我儿子给逝者穿的衣服,立正敞亮!哎,你说我们当年头一回给逝者穿衣服的时候,虽然我是个大老爷们,但也吓够呛啊!你看我儿子,人家一次就成了,都没怎么学。我说什么来着,我这摆渡人算是后继有人了……”
这时,电子锁突然响了。
白鹤年一个机灵,对着电话说,“得,不跟你唠了!”
挂了电话,白鹤年恢复了高冷父亲的模样。
白暮晨进门后,弯腰脱鞋,顺手用软布擦干净鞋面,把鞋撑放入皮鞋里,再放进鞋柜,动作一气呵成。
他直起身,看了一圈,问道,“爸,我妈还没回来吗?”
“你妈说今晚不回来了,给你胡阿姨守灵。”
“啊……”
“听说,今天是你给你胡阿姨净身穿衣的啊?”
白暮晨点了点头。
白鹤年从沙发上跳起来,快步走到白暮晨面前,面色一横,觑眼问道,“小子,你是不是忘了一步啊?”
白暮晨皱眉,回忆起来,“没有吧,都是按流程来的。”
白鹤年老奸巨猾地笑了,“哼,那就好。我诈你呢,怕你小子忘了哪一步骤!”
白暮晨突然表情一变,“糟了,我就感觉好像忘了点什么事儿,送胡阿姨出门的时候,好像是头先出了……”
“什么?!”白鹤年突然一嗓子。
白暮晨狡黠一笑,“爸,我逗你呢!”
白鹤年捂着胸口,“你这个臭小子!有你这么吓唬老子的吗?”
“爸,你心脏本来就受不了刺激,你还有闲情逸致在这诈我呢?今天的药吃了吗?”
“吃了。”
“饭吃了吗?”
“嗯,对付吃了一口。”
白暮晨走向厨房,发现案板上还留着赵彩霞女士中午切到一半的菜,估计父亲一定没吃饭,不会做又不爱点外卖。
白暮晨从厨房探出头,递台阶问道,“爸,我饿了,打算做点东西,你想吃什么?”
白鹤年假装高冷,“随便吧,做啥吃啥,咱也不挑。”
白暮晨笑了一下,系上围裙,在厨房忙碌起来,他一边把赵彩霞女士泡好的粗粮煮上杂粮粥,一边开始剥虾去虾线,准备做三虾豆腐。捎带手,顺便拌了一个擂辣椒皮蛋,当然,用的就是赵彩霞女士精心挑选的意大利橄榄油。考虑到父亲的口味,白暮晨做的清淡少油,给自己倒了一碟秘制辣椒酱,他是一个无辣不欢的吃辣选手。
晚饭后,白暮晨在房间捏空矿泉水瓶,练习手指发力。
伴随着有节奏的捏动频率,他回忆起为逝者净身穿衣的那一幕,那种震撼,让他再次体会到了拿起手术刀的惊心动魄和庄严肃穆。
逝者遗体与大体老师,净身与消毒,穿衣与解剖,缠线与缝合……
每一个步骤都惊人的相似。
仿佛是命运之神的玩笑,他翻手为云,关上了白暮晨成为外科医生的大门,又覆手为雨,为他打开了另一扇成为入殓师的窗。
从救死扶伤到入土为安,看似是天差地别的两个职业,实则殊途同归,都让白暮晨的心感受到同样的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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