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就在这时,白暮晨的电话响了。
朴松灵的大嗓门顺着听筒传过来,“白哥,我在殡仪馆陪着逝者家属盯着化妆呢!这位家属胆小,不敢自己一个人在这呆着,等这边化完妆了我再过去啊!”
“好的。”
“今天真的是绝了,我就不该中午的时候吃草莓,搞得我忙得分身乏术。”
“没关系,洪老板送我过来了。”
“啊?那会不会太麻烦人家了?”
白暮晨说着,看了一眼洪劲妮,“洪老板不介意。”
“那行!我这边结束了,就赶紧带着纸棺跟殡仪馆的车过去!”
“好。”
白暮晨挂了电话,洪劲妮问道,“为啥不能吃草莓?”
“谐音梗,草莓、蓝莓……没了。”
洪劲妮恍然大悟,“啊!我一般第二天去新人家里之前,头一天晚上会吃个苹果和火龙果!平平安安,红红火火!”
洪劲妮说完,白暮晨没什么反应,他的表情有点严肃。洪劲妮不知道,此刻的白暮晨在确定朴松灵暂时不会来后,内心开始忐忑起来。
略微低沉的气压,导致后半程上两个人几乎都没有说话。一来是不太熟,实在不知道从哪里切入算是安全话题。二来是因为这趟旅程的目的地,并不是一个令人开心的地点。
于是,洪劲妮只能重新打开音响,两个人一直听到了杜丽娘相思疾苦,命丧黄泉。
当老旦唱到,“恨匆匆,萍踪浪影,剪了玉芙蓉。”这句的时候,二人才抵达了胡阿姨的家。
白暮晨下车后感谢道,“多谢洪老板,你可以先走,不用等我。”
“别啊,万一松灵她们赶不过来,你还得用我的车呢!”
白暮晨犹豫片刻,“那这样吧,你要是看到松灵他们来了,你就先回去!”
“行!你别着急!”
白暮晨颔首示意,拎着东西转身上了楼。
洪劲妮自己一个人站在楼下,单元门口闹泱泱的,估计都是胡阿姨的街坊邻居,亲朋好友。旁边,还停着一辆闪着灯的救护车。
黄昏的余晖,把人照的有些惆怅,洪劲妮没有急着离开,她坐在路边看着眼前的一切。
死亡,多么熟悉的体验。
这种感觉在她很小的时候也经历过,那就是母亲去世的时候。
那天,上小学的洪劲妮正在班级里上课,班主任突然接起了电话,看向了她。仿佛心有灵犀似的,洪劲妮也看向了班主任。
挂了电话的班主任,表情瞬息万变,最后招了招手,把洪劲妮叫了出去,跟她说,“你母亲不太好,你赶紧回家吧!”
洪劲妮已经忘了那一天她是怎么回到家的,当她回去的时候,母亲已经不在了。她穿着母亲给她新买的粉色加绒棉袄,呆呆地站在门口,邻居阿姨过来脱掉她身上喜气的棉袄,给她穿上孝服,绑上孝带。那件粉色的棉袄,洪劲妮再也没有穿过了。
母亲被癌症折磨了很久,但那段时间她的状态其实很好,当所有人都以为母亲要战胜癌症的时候,癌细胞反而扩散了。
之后的几天,便是守灵、送丧、出殡、悼念、火化、下葬……
那段时间洪劲妮和父亲忙到不行,要照顾各方来悼念的宾客,说着重复的话,讲述着重复的惋惜和无奈。
直到三天后,母亲的遗体被火化,洪劲妮从殡葬馆回到家,躺在自己小小的床上,睡了一个长觉。当她醒来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是一个没有妈妈的孩子了。当所有殡葬的流程结束后,她才慢慢意识到了这件事情。
洪劲妮甚至觉得人类社会设计这种仪式,是不是就是为了暂时麻痹逝者家属的心理,让他们在繁忙中忘记亲人离世的痛苦。但真正接受亲人去世这件事,并不是一瞬间,而是在日后积年累月的潜移默化之中。
比如,当洪劲妮打开冰箱看见母亲生前腌制的咸菜,因为舍不得吃终于变质发霉的时候;再比如双十一,她挑了好多想买给母亲的东西,但是却发现并没有送的机会了;或者,同事打电话的时候,喊了一声妈,洪劲妮会稍微愣一下,觉得这个词汇熟悉又陌生;甚至是母亲节和三八妇女节的时候,洪劲妮从来不点开朋友圈。
母亲去世这件事情,洪劲妮好像一直都没有办法彻底接受,因为她总会在梦里忘记,直到醒来才突然想起……原来母亲已经不在了。
洪劲妮想到这里,眼泪无声地滑过了她的脸颊。
楼上,胡阿姨家中。
白暮晨刚走进门,母亲就泪眼婆娑地拉住了他,“儿子,你来了。”
白暮晨扶住母亲的肩头,问道,“妈,胡阿姨身体不是挺硬朗吗,怎么突然……”
赵彩霞揉着眼睛,“你胡阿姨心脏一直不好,最近不是没来跳舞吗?我们都以为她就是头疼脑热感冒发烧的,结果今天睡了一觉就没起来……”
“也算是喜丧……”白暮晨安慰着。
赵彩霞叹了口气,“你胡阿姨这辈子无儿无女的,只有两任前夫,还都在外地,估计明天才能赶回来……要不,我跟你,帮你胡阿姨净身穿衣吧。”
白暮晨顿了顿,点了下头。
屏退了一众的闲杂人等,只有舞蹈队的阿姨们和赵彩霞女士留在了房间里。毕竟胡阿姨是女士,有一些穿衣环节需要女性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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