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议亲
“喜宁下山打水时看到了几个官兵,手中拿着画像,正在召集村民们识人。”语毕,他冲我们几个强颜一笑,“又要换地方了,现在就收拾行装吧,早些离开,省得累及庙里僧众。”
自从范将军残部被缴,我们便开始了颠沛流离,居无定所的生活,幸运的话能在一地蜗居半年,短则只有一两月光景。其实并非每次都是有官兵寻来,只是公子心慈,但凡发现一点风吹草动,便果断地弃巢而去,生怕连累他人。他总是说,已经有太多人为了他这个无用之人失去生命,所以宁死也不愿再看到一点牺牲。
不过这一次,既然喜宁已看到有官兵拿着画像来寻人,想必,那群猎狗是真的找到了这里来了。
我抬目,去看我们居住的这个不大的禅院,我真的很喜欢这里,喜欢这儿的从容恬淡,明澈无尘,仿佛这院子便是整个世界,里面,只住着公子和我们三个。
可我还未等到菩提黄了叶子,便要又一次被迫离开了。
想到这里,我微微握掌,看向思安,“你和喜宁先护送公子下山,我留下来收拾细软行李,一个时辰后,在城外的码头见。”
情势紧急,我的方案听起来合情合理,于是他们三个叮嘱我几句,便先行离去了。我独留禅房,将我们本就少得可怜的行装收拾好,然后,便坐在榻上,两腿交架,眼睛透过半阖的窗留意外面的动静。
果然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禅院外面嘈杂起来,未几,便有几条人影踱至院中,静立片刻后,猫着腰悄无声地朝屋子包抄过来。
我笑,拧起唇角,冲外面招呼,“几位官爷,好好的人不做,非得学些鸡鸣狗盗,怕不是披上了这身飞鱼服,人就变成狗了吧。”
“哐啷”一声,门开壁破,三个着玄色官袍的男人犹如天降,将我围住,为首的那个,眯眼盯视我须臾,咧嘴道,“佛门清净地,竟住着个漂亮女人,想来是事出有异,”他朝我靠近一步,用绣春刀的刀尖挑起我的下巴,“小丫头,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我看着他笑,美目流盼,他一时被我的笑靥慑住,眸光暗沉,挑起嘴角,喑声道,“你在笑什么?”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我还在冲他笑,扬眉,目光灵动,“我只听得懂人话,听不懂犬吠呢,不过我家公子常说, 狗不以善吠为良,人不以善言为贤,想来,你们几个虽然叫得凶,却不是什么好狗呢。”
第三十七章 议亲
那人眼底掠过一束寒光,却将怒气强抑下去,只将刀尖又朝上一挑,抬高我的下巴,目光饶有兴趣地在我脸上游移。
“公子?你家公子现在身在何处?”
我笑,食指一勾,“你靠近些,这话我只讲于你听,他们两个,”我左右各瞥一眼,抿唇,“品相没你生得好,耳不立,毛不密。”
说完,我看着三人脸孔僵白,抓住刀柄的关节泛青,却不敢轻举妄动的样子,满意地笑出声来。
“软玉温香,靠近些又何妨,只是万一姑娘的香衣下藏着什么暗器,那敝人岂不是白白丢了性命?”执刀的男人勉强压下眼中怒意,喑着嗓子看向我。
“暗器?”我故作吃惊,抿唇思忖片刻,伸手解开腰间绦带,肩膀轻耸,已将那褙子褪在榻面,身上所余,不过是一件绛红色的的肚兜。
“可看清楚了?”我勾着唇笑,手绕到脖后,捏住肚兜的绳结,“难道,要我连这一件也脱了不成?”
三人目光颤动,被我敏锐地捕捉到了,于是暗自冷笑:果然这世间男子,除了公子,都是些见色起意的家伙,哪怕在这样的关头,也会被轻易引诱。
“不必,”绣春刀被收了回去,男人看着我,鼻息变得重了一些,却仍然强稳心神,一步步靠近,走至榻旁,一条胳膊支住床面,脑袋探到我裸露的肩膀旁边,轻嗅了一口香气后,一字一句道,“你家公子去了哪里?”
“下山了。”我道出三字,眼角泻出一点精光,笑,“不过,你便是知道了,又能如何?”
他愣住,张口想说些什么,可嘴唇翕动了几下,却一个字也没吐出来。他的脖子上,多了一条暗红色的线,开始只是细细的一束,不细看几乎难以发现,可只是须臾,那条线便裂开了,就像一只大张的嘴,露出里面破碎的软骨和血管。
血奔涌出来,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像地下喷涌出的热泉,我躲了一下,身上还是不免被喷溅上了几星,于是嫌恶地皱眉,拼命去擦拭被血污沾染的手臂。
“你......你是什么怪物......”余下的二人终于回过神来,瞠目惊叫,手中绣春刀晃得厉害,几乎捏握不住。
我当然不许他们扰了佛门清净,于是移步上前,面带寒笑,十指大张,狠狠掏进两人的心窝。
手心下有什么东西在上下扑腾,我一怔:这,便是人心吧,那个我从来不曾拥有的东西。太祖说过:心动则念妄,既然他们对公子起了杀意,那么我便要让他们知道,这妄念的后果是什么。
我嘿嘿冷笑,十指骤然收紧,将那两颗尚在跳动的心脏掐得粉碎。
不过杀人虽爽快,毁尸灭迹却废了我不少功夫,所以当赶到码头时,已是黄昏将至。云朵披上了金辉,慢悠悠靠近河面,给刚起的夜风晕上一丝暖意。
公子和思安喜宁站在河边,惴惴不安地朝浮桥那一头张望,看到我的身影,他眉宇舒展,欣然一笑,冲我招手道,“怎么耽搁了这么久,我们三个都担心你会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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