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阿申104
申奢苦笑,“我曾想过与孙少卿在战场上兵戎相戈,没曾想这第一次相见,我乃丧家之犬,他,则成了膏粱子弟。”
“大哥常说起你的,”滕玉抬头冲他一笑,眸光熠熠,“他说啊,最好不要在战场上遇到那申奢,否则,便有一场麻烦仗要打咯。”
申奢听这话垂眸一笑,片晌后又道,“孙小将军性情大变后,季妫姑娘还如以前一般对他吗?”
“是,大哥养伤时,她便不顾闲言碎语,常来孙府探视照顾。后来他堕落沉沦,她却还是不放弃,多番鼓励安慰,希望他能重新振作。可是我大哥呢,却从始至终没有将季妫放在眼中,甚至,毫不避讳地当着她的面与歌妓们喝酒调笑,还拉了一帮子纨绔,写些不知所谓的淫词,做成曲子唱于季妫听,嘲她骂她。”
“此事被弄得街知巷闻,日子久了,人们便笑话卿士大人家里出了个痴女,不要自己的脸面,也不管家族父辈的脸面。风言风语传到季大人耳中,他气得火冒三丈,将季妫关在家中,不许她再到孙府去。可是半月前,她还是偷偷跑了出来......”
“据大哥讲,那日他喝得酩酊大醉,恍惚间,好似看到季妫坐在榻边哭来着,可是他当时实在醉得太厉害,睡醒时已是日上三竿,那晚发生了什么,是半点也记不得的了。所以后季家来要人,大哥自然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是她心甘情愿找上门来的,便是死了也与自己无关。季大人当时气得差点拔剑,若不是二哥拦着劝着,还不知要闹出些什么来。”
说完,滕玉看了一眼浮在墙那头的暮色:残阳如血,朦胧渐渐笼罩住整个孙宅,天边只剩下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晚霞。
“就是这样不算大的一爿宅院,她能到哪里去呢?今日我潜下杏池,也没有发现她,想来,也并非像我先前想的那般,她是失足跌进这池中的。”
申奢踟蹰了片晌,慢道,“当年,公主可是亲眼看到那龙吞食掉自己的同类的。”
滕玉快速地看他一眼,又收回目光,皱着眉摇头,“不可能,我虽从那天起对龙有所忌惮,可它终究是我们闵国的神物。每年春耕前,它都会攀至神树上面,接受万民的祭拜。而且这么多年,它也只是吞食掉了自己的同族,怎么到了你口中,它倒成了一个嗜血食人的......”
她忽然收住口,不再往下说。
“怪物,是吗?”申奢帮她把话说完,后平缓了语气,“殿下若非心中存疑,又怎会在池畔坐了这么久?又怎会不敢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说罢,他轻呵一声,“不过此事确实疑点甚多,龙食人,只不过是其中一个猜测罢了,还远未能坐实。所以殿下,您可继续保守着这个秘密,只不过,万万不可再以身犯险了。”
他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眼睑微微抬起一点,“殿下若是信我,便将剩下的事交于我,好吗?”
滕玉许久没有说话,过了半晌,轻轻偏了下脑袋,唇角沁笑,“既然让我信你,我们两人从此便不能如此生分了。”她朝前走一步,逼着他抬头看向自己,“你不要再叫我什么殿下,什么公主,叫我滕玉就好了。”
“这,有失礼数......”
“有失礼数呀,这样,公平起见,我也不叫你申奢,就叫你......阿申好不好?”
申奢瞠目,“阿申?”他想说自己的父母家人都未曾如此叫过他,可转念一想,这样一个只属于她对他的称呼,真是再好不过。
“阿申。”
他把这两个字在舌尖翻来覆去的品啜,终于抬起头,冲她笑道,“好。”
夕阳最后的一线光尽了,滕玉的轮廓变得模糊起来,像要溶进这渐起的黑暗中一般。不知为何,申奢心中忽的腾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详来,于是下意识地朝她的方向伸出手。冰凉的指尖被滕玉握住,她笑,装的满不在乎,手指却在微微颤抖,“阿申,你在怕什么?”
申奢觉得有什么东西顺着滕玉的手指导进了自己心里,甘冽中透着苦涩。他一怔,几乎垂下泪来,方想要对她说些什么,却看到她身后撞出一个人影,一头扎进自己怀里,割断了他和滕玉的联系。
“申郎,”那歌妓从他怀里探出头,声音娇美,“我寻了你一个下午,还以为你已经走了,没想到,你在这后院里,执佳人之手呢。”
说着扭头看了滕玉一眼,“咦,这是公主殿下呀,怎么弄得湿漉漉的,难不成,你们两个......”
她醉了酒,说着竟然离了阿申,伸手去扯滕玉的袍子。
阿申见状,忙上前拽住她,可还未碰到那歌妓,便见暗中闪过一道寒光,紧接着是一声惨叫。那歌妓倒在地上,来回翻滚着,口中吱哩哇啦,不知在叫些什么。
她的身旁,搁着那只血淋淋的,差点便碰上了滕玉的手。它被一柄利剑斩断了。
“敢亵渎公主殿下,拉下去,囊扑。”
一个人从黑暗中走出来,冲身后七八个手下说出一句话后,握着那把沾血的青铜剑走到滕玉身旁。
他看着申奢,像老鹰盯紧自己的猎物,片晌后,猛地将剑尖抵在他的喉头。
“你是申奢?”明明是一句问话,他的嘴唇到最后却抿成一条细线,显然是不必对方回答。
“私会公主,你可知是什么罪?”
这话是必需要答的,申奢于是躬身,“公子越误会了,我与公主只是不期而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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