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给的太多啊3
“练腿脚,指不定以后用得上。”
然而无论谁来问,沈春行都是笑嘻嘻的一句话。
遇到那看着顺眼的,方才慢悠悠地再补上句。
“这年头日子难过,无论是逃荒还是避难,都少不了要多走路。”
听的人是又好笑又觉晦气。
不消片刻。
沈家大丫头的“疯言疯语”便传遍了庄子。
傍晚时分。
刁氏归来,见沈春行坐在门槛上编草鞋底子,大感意外。
“呦,今儿怎么转性子啦?”
往日里即便她在家,也甚少有管得住大丫头的时候,今儿回来能见到人,简直是稀奇。
沈春行幽怨地瞅眼刁氏……身后的杨一。
她倒是不想转,可谁让帮手没了。
想当年自己叱咤阴阳两界,如今却连个围墙都翻不过去,丢人!
当褥子换来的大钱,一半买了米面,一半刁氏准备留着傍身。
如今做得这些,也不过是瞎猜想,日子总还是要过的。
晚食到底没喝上鸡汤。
小老四沈宴冬蹲在鸡圈前巴巴望了许久,最后被看不下去的三哥给拉走。
夜深人静。
打了半天盹儿的沈春行,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见身旁人被惊醒,她不慌不忙地比划了个手势。
二丫头沈知夏乖巧缩在被子里,不出声也不动作。
院里早已站着个魁梧的身影,露水打湿了男人的肩头,也不知在这黑漆漆的环境中等候了多久。
沈春行轻手轻脚地走出屋子,见到杨一傻站在井边,丝毫不觉惊讶,打头便往门口走去。
她一动,杨一立马抬腿跟上。
老旧的木门发出轻微声响,没有惊扰到小院的寂静。
两人就这么大咧咧地去往了西苑。
正值夜深。
恰逢多事之秋,平时散落在庄子里的护卫们似乎早转移了阵地。
这倒是给两人提供了方便。
来到白日里挡住她去路的围墙下,沈春行瞄了眼杨一,男人会意般提溜起她的脖领子,一个纵跃间落进院中。
站稳后,沈春行不满地拍开杨一的手。
“说了多少次,不要抓我命运的后脖领。”
“方便。”杨一咧了咧嘴。
他一笑,因魁梧身材带出的气势便消失于无形,只给人留下憨实的印象。
沈春行无言以对。
这人是她一年前从山上捡回来的。
当时见其胸前被戳了个血窟窿,还以为能有幸遇到本地同行,结果她等啊等,竟等到一只黑羊撞死在旁边的枯树上。
沈春行盯着男人头顶将散的白光,沉默许久,最后哼哧哼哧把人拖回家。
世间再难有这般至诚之人。
合该得天助。
那只黑羊,卖了整整一两银子。
刁氏拿着这笔钱,去请了镇子上唯一的老大夫。
老大夫到家时,男人身上的窟窿已经被处理包扎好,他号了脉,开了药,却只留下句:
“听天由命。”
把刁氏心疼的啊,以为药钱打了水漂不算,还得再担上副棺材!
可谁让大丫头说那羊是男人打死的?
老太太脾气虽坏,却非爱占便宜之人。
岂料男人尤如被神仙庇佑着般,两副药下肚,便好了个七七八八,那般严重的伤势,短短七日,竟已然能下床行走。
只是身子好了,脑子却坏了,把前尘往事忘了个干干净净,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知。
再之后,沈春行给男人取名“羊一”,就此留在沈家。
在被刁氏啐了口后,方才从善如流地改为“杨一”。
此刻。
身型高大的男人安静跟在沈春行身后,听从她的指令在墙角老榆树旁挖起坑。
期间没有一句询问。
铁锹被阻在泥下三尺处。
裹着铜锈的箱子在月光下泛起异样的寒光。
沈春行用手比划了下大小,阻止了杨一将其抬出来的举动,只蹲下身在箱子周身摸索,很快找到关卡处,轻松将其打开。
寒光霎时变成金光。
沈春行拾起一枚金元宝,估摸能有十两重。
而这样的金元宝,箱子里足足有七八个,其余类似银锭子珠宝首饰那些,更是数不清。
她忍不住嘀咕了句:“不是我想多管闲事,实在是人家给的太多啊。”
声音不大,足以令身边人听见。
可那人若是杨一,便不在沈春行的考虑范围内。
她把金元宝扔回箱子里,左挑右捡,好不容易翻出来几枚小点的银锭子,又捡了些耳坠玉珏之类小巧易于藏身的首饰。
东西虽好,却不是沈家能留得住的。
若真把这么一箱带回去,只怕没祸也得惹出点祸来。
接着,沈春行将木箱盖上,似有不舍般轻抚了抚顶部,方才重新站起身,让杨一将坑再给填回去。
杨一全程静默,只听吩咐做事。
回去的路上,沈春行显然心情很好,时不时抬起小手,对着月光打量,像极了庄子里那些爱美的小姑娘。
直到推开自家院门,她方才被院里那道突兀的幼小身影唤回神。
“起夜?饿了?梦游?”沈春行对着沈鸣秋疑惑歪头,像是不明白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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