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Guilty Conscience
“朋、朋友间吵架、的时候,都、都会收下、做错事的人、的赔礼,然后、然后握手和好,我以前、以前的同学都、都是这样的,他们上一节课、还不愿意、理对方,可、可是等到下课,其、其中一个给另一个、糖果或是饼干、时,他们都会、说、我原谅你了,下次别、别再这样了。”
有些人就是轻易会被情绪拉着跑,从眼前追究到过去,翻起旧账,显然,感性的谢云正是这种人,“你、你从以前就不、不接受我的、零食和酸奶,现在连、连我的道歉、都、都不接受,妈妈说过,陌生人拒绝、是礼貌,朋友拒绝,叫做生、生酥……呃,疏,代表感、感情不好。”他被这个想法扎得悲痛欲绝,说话都语无伦次,也不管逻辑连不连得上。
祁隼下意识觉得他说错了,又不知道该从何反驳比较好。
他自然有把谢云当成好友看待,否则就不会大学三年不间断地向对方施以援手和照料,他自认是个好相处的人,但也没这么大方。不过他无法否认的是,他的确自始至终都局限于自个儿画出来的条条框框内,从上辈子便是如此——
他对每个人都是礼貌温和且克制,不热情,却也不到冷漠。
他和所有人都习惯保持一定的距离。
从不与任何人倾诉自身的烦恼。
亦从未透露过自己的家庭。
因为他认为烦恼说了,也不过徒劳,设身处地这个词惯来说得简单,实际却没几个人能做到,比如他渴望自由,有些人却因过于自由,反而分外渴望父母的关注,无论是他自己还是那些人,一旦得知彼此的想法,都可能会觉得对方不知好赖,身在福中不知福。
更别说他父母从小便禁止他浪费时间在交友上,即使准许了,往往也多半是一群和他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笼中鸟,他们有着相同的可悲,将心比心,着实不好给彼此增添多余的负能量。
至于家庭……
不提也罢。
各种顾忌跟悲观念头,导致他前世到死,都没有所谓的挚友。
如今望着谢云堪比兔子红通通的双眼,里面是毫不掩饰的真挚……和被冷落的委屈,他什么都不知晓,也什么都不图,更不会因为祁隼做得不够好,就动辄讽刺或打骂,静辄疏远,他仅仅是想和祁隼这个人好而已。
祁隼登时体会到一股暖流,随之而来的是心闷,他刚才的表现……好像是有些太过冷淡了。
想到这里,他吞咽了下唾液,艰涩道:“谢云,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所以不是……生你的气,才拒绝你的蛋糕,我只是单纯不想吃。”
谢云垂着头,小声道:“但是这是赔礼。”
“……”僵持会儿,知晓谢云能有多犟的祁隼还是收下了,他权当待会儿的夜宵。
谢云今天情绪波动大,又是大悲大恸,他困得快,不到半个小时,便打了几个哈欠,软软糯糯地道声“晚安”,忍不住上/床睡觉去了。
他倒是睡得舒坦,祁隼却因为他而失眠了。
自己真不是人。
祁隼想。
实话实说,他由衷地庆幸大学遇上的第一个人是谢云,时不时觉得自己终于被幸运眷顾,然而许是他天性感情疏淡,许是上辈子的种种造就他交际上的自我封闭,他不大愿意和别人交心。现在回想,他接受谢云单方面的亲近,却似乎不曾思考过要怎么才能和对方更亲昵。
从他们相识的第一天,就是由谢云主动出声打招呼开始他们这段亲密不足疏离有余的友谊,之后的每日,看似他在前面拉着谢云跑,实际上,只不过是他在纵容谢云黏着他。
也是这一瞬间,他发现自己没认真想过,谢云对他究竟是个怎样的存在。
他和顾雾空他们又有什么不一样。
……应当是非常不一样的吧。
祁隼心道。
毕竟看到顾雾空他们委屈,譬如大一那年“失恋”买醉的顾雾空,譬如去年被劈腿的张雁,无论是谁,他都没不忍心过。
作者有话要说:
当然不一样(指指点点.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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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Guilty Conscience
这一次的“吵架”算得上是谢云大学以来头一回,昨晚哭惨了的后果便是翌日早上出门时,他还是无精打采的,甚至比平常更沉默些,像颗夏天被晒得蔫了吧唧的小草。
顾雾空一见到他,招呼还没打出去,另一句话就先从腹部“咻——”地冲上来挤开、插队,“谢云,你昨天晚上被人打了?”
祁隼:“……”
他莫名有些理亏心虚,虽然昨夜的事情和动手动脚毫无半毛钱关系,可是……把谢云搞成两只眼睛肿得跟两颗覆核桃似的罪魁祸首确实是他。
谢云难得没回应,只是摇摇头。
顾雾空一时间讪讪然,挠了挠后脑勺,干笑,磕磕巴巴道:“不、不是、不是就好。”
其他三个比较有脑子的人默契地瞧了眼罕见跟祁隼隔了一小段距离的谢云,又看了眼表情难抑不自在的祁隼,最后三人默然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挖掘出几个字
——懂了。
敢情是这两连体婴闹别扭了。
这日一整天,话唠谢云的说话频率连倍下滑,还总是困得想揉揉眼睛。
奈何一揉就痛,然后转头便被祁隼制止。
不光顾雾空等人不习惯他这个静静的样子,祁隼更是坐立难安,心觉自己昨日真是做过火了,竟然惹得一向乐观活泼的谢云不高兴到隔天,于是他趁谢云午休时,特地出校一趟,去打工的咖啡店买份赔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