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Dump
换句话说,这一次的成功率大幅提升。
谢云现在仍有语速缓慢的毛病,反应迟钝是其一,还有一个原因是他自儿个习惯了,家人也由于习惯与心疼而不再去纠正,久而久之,他就失去改进的念头——
人啊,总是只愿意活在舒适区。
医生建议谢云平常能多试着说出连贯语句,起初或许很难,但慢慢地,熟能生巧,应该就会顺畅不少。
不过最好还要有人愿意在旁陪练监督,否则一个人独自进行的话,一没人能指正,二则容易懈怠荒废,到时又是无效治疗。
谢家爸妈能拜托的人想想也唯有祁隼,不甘心再次失败打击到谢云的信心,严珠丽犹豫了一整个周末,才又厚着脸皮和祁隼说明情况。
收了不少谢家父母好处的祁隼早就想要找机会还人情了,此时一得知对方打的主意,二话不说便答应了,况且他想,建议谢云去医院看看的人也是他,他本就有部份责任。
自谢云从医院回来,祁隼的作息规划便稍作调整,他每晚会再挪出十五分钟陪谢云练习对话,碍于他也不是专业医生,不懂正规治疗是怎么操作,只能大致提出自己的看法,比如让谢云先想好措辞再开口,就像上台演讲一样,普遍都需要先拟个底稿,反复练习,不然大部份人也会当场说得断断续续。
谢云的治疗急不得,成效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瞧出来。
可摄影社的作业却是只剩几个礼拜。
之后一阵子,每日傍晚在食堂解决完晚饭后,祁隼便会带着谢云在校园到处闲晃,一边消食,一边寻觅素材。他们没时间也懒得出校,决定替所有师生发现学校之美……
如果能发现到的话。
……不能的话,那主题就当成是善用校园资源了。
出乎意料,然而细想又似乎有迹可循。
比起祁隼,谢云反倒拍得积极,常常两人随心走到一个地方,他就忽然停下举起相机,“咔嚓咔嚓”拍个没完没了。
然而一旁的祁隼顺着他的目光瞧去,纳入瞳孔的却只有所谓的天、所谓的花、所谓的草,蓝的、红的、绿的,它们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他委实没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
等谢云已经拍完足以交作业的数量时,祁隼低头翻阅自儿个手机相册里的唯二张,长长叹了口气,真心觉得几个月前的自己根本是个不折不扣的傻子,没事儿给现在的自己挖了个大坑干嘛,头疼得要死。
最令人明显感觉出技术差异的是,他拍的全是最容易理解的水平线构图——
一张雾蒙蒙的阴雨天空与灰扑扑的教学楼1:2,另一张全是枯枝败叶的花坛与灰扑扑的柏油路2:1。
至于色彩与光影?
还没教到,他不会。
反观谢云的作品,虽说许多也照得模糊杂乱,但最后精挑细选,能交出去的五张,却没有一个是重复构图——
第一张用上了三分构图法,照片背景简简单单,主题也普通到了极点,可白色桌子上的豆浆、煎蛋和煎饼果子却正正好各放一角。
第二张则是祁隼最会用也只会用的水平线构图,夕阳与跑道各分一半,宛若紫苏饮挤入少许柠檬的霞光红意外地捕捉得恰到好处,多一分显暗,少一分失去意境。
第三张是垂直式构图,那是他们第三天经过文学院,无意间踏进教学楼后方有一块比较偏僻的地儿时拍的,那里几乎是叫不出名字的拔地参天的树木排排站,只遗憾这个时节绿意已凋零,谢云直接把它们寒冬仍“站军姿”的坚毅不拔样子给完整定格在单反里。
剩下两张,祁隼有些忘了是什么构图法,总归也是叫他佩服不已,他只有一个想法——
也许谢云还没被老天爷彻底放弃。
还没完全被老天爷抛弃的摄影小宠儿陪祁隼多散步几天后,祁隼这个审美死亡的人总算勉勉强强凑齐五张能入眼的。
两人赶在圣诞节前一周提交给社长。
忙于作业的时光向来溜走得无声无息,脚步轻得从未到访过似地,等人得空歇下,回头反应时,一年又快接近尾声,白雪宛若电影片尾的长串报幕,在十二月的某天深夜睡梦中,配合风声伴奏,缓缓飘落至人间。
隔天去上课的路上,谢云典型人菜瘾大,分明怕冷得要死,早上起个床都跟要他的命似,非得与祁隼来一场几分钟的拉锯战,而此时的他却又忍不住徒手接雪花,掌心微微一阵冰凉,他本能地瑟缩一下,还不及甩开,那点儿雪晶便与他的体温融合,化作剔透水珠。
他说
——“雪花精灵、在亲我耶。”
相处这么久了,祁隼早已听惯他幼稚又丰富的想象,“雪花精灵?”
“嗯!”谢云笑眯眯道,“小时候我怕冷、赖床、不想上课、的时候,妈妈和我说的,她说、不要讨厌下雪,雪花是、带来喜讯的小精灵,只要下雪了,就表示、新的一年、要来了,到时又有红包拿。”
祁隼愣了下,笑了。
是啊。
新的一年总是让人如此期待。
时间过得真快。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想要紅包。
-
第18章 Dump
令祁隼没想到的是,在新的一年到来之前,顾雾空会先品尝一番爱情的苦涩。
纵使先前对方曾提起过个个儿暗恋人家女孩子,祁隼也没太放在心上,毕竟就他的印象来看,顾雾空总是不着调,耐心也不太好,漫长的追妻之路很大概率会半途而废,更何况比起深刻的动心,他感觉对方更像是单纯的见色起意,或多或少有好感,但不到喜欢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