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Photography16
毕竟谁会厌烦轻松惬意。
寻常人都只爱干讨好不吃力的事情,不然这门压根儿学不到半点专业知识的课也不会这样抢手,说起来,若不是祁隼这个“大学前辈”颇有先见之明,提前拉着人跑去外面网速特快的网吧就位,他们还真不见得抢得到。
谢云有人带飞,跟被命运女神眷顾似地。
其他人则不然。
后来顾雾空和他的两个室友得知他们抢到后,真的恨不得能联手剁了他们两个先,然后再内部几个打一架,最终选出两个篡……上位。
做完必要事宜的心情格外舒坦,祁隼确认谢云没有乱踢被,关灯,松快地舒口气躺下,正要安然入睡,谁料闭上眼的一瞬,发达的脑袋瓜子倏忽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儿——
社团报名是报名了,可他手头上没有相机!
他恍惚想起,前世Q大的摄影社貌似便严格规定社员都需要配备专业的相机,无论是单反还是数位相机都成,只要不是随便拿手机应付了事就好。他能理解为什么社团会有这样严谨的规定,可问题在于……这回离家离得急迫,又从未想过自己会加入摄影社什么的,他当年初中二手买回的单反就直接搁置在家里没带出来。
雪上加霜的是,他现在没那个闲钱再买一台。
愈想愈愁。
那天夜里。
原本以为可以睡得很好的祁隼反而失眠了。
也不晓得社团会不会把他给踢出去。
好在M大比较宽容,没什么硬性要求。
他发消息紧张地询问时,社长还好心地宽慰他几句,说他们社团也不是玩儿多专业,比如说要教出什么国际知名摄影师,社团的宗旨主要还是为了发展课外兴趣,达到学术知性放松的目的,既然只是兴趣,就该考虑到每个人的家庭情况皆不尽相同,何况这年头的智慧型手机有哪款像素不高的,即使整体仍比不上单反,但也不影响拍出吸睛的相片。
祁隼放下心来,接下来几天总算没再失眠。
相比祁隼拮据的情形,谢云显然简单多了。
他丝毫不用烦恼,直接一通电话打回家里,隔天下午,爱心包裹便抵达宿舍楼下。
上网查了下,是一台最新款的单反。
说半点儿都不羡慕是假,是自尊硬撑,祁隼由衷觉得谢云有一对高分父母确实是件相当值得骄傲、炫耀的事儿。
上辈子的大学经验告诉他,成年后就该自主解决一切,缺什么就自己从每个月的零花钱中取舍,和家人除了偶尔微信联络个几句或是短短一分钟电话问候,大部份时候,他与几个室友都跟从交易所买回来似地,多年投资该回本了。
然而谢云的父母却从不失联,定期会寄些东西过来,双方也是每晚一通电话,他们生怕自家儿子吃不好、睡不好,在学校过得委屈。
祁隼倒不是艳羡物质,他自觉不缺。
他只是希望自己父母也能打过来关心一下自己。
哪怕是骂一顿,都比现在仿佛已经舍弃他这支股票来得好。
……而他,祁隼不住自嘲地想,说不定也是冷血动物,和他父母半斤八两,因为他自个儿也没敢做主动打回去的那个,活脱脱一缩头乌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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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团迎新安排在国庆假期前两天。
匆匆解决晚饭,两人便过去集合。
可能是即将接触新鲜事物,谢云表现得异常兴/奋,像是嫌弃正常走路无法表达出自己的欣喜,快到教室时,他举起单反就是踮脚转圈圈,看得落后几步的祁隼眼皮直跳。
开玩笑,还没开始展现价值的上万块被他甩成和二十多块的塑料仙女棒一样。
祁隼忙不迭上前抓住谢云“败家”的爪子。
谢云不明所以地抬头看他,“祁隼?”
祁隼淡淡回视,随后轻叹,指尖勾起单反配备的黑色带子,迎着谢云乖巧的目光,动作轻柔地套上他的颈子,提醒一句:“注意点。”
“啊?注意、什么?”
“你小心别甩出去了。”
“哦、哦,我、差点忘了。”
话完,谢云傻气地吐吐舌头,听话地不再蹦蹦跳跳,挂好相机,就随着祁隼进去教室。
迎新是为彰显一个社团的特色,借此把单纯的小白菜……呃,新生们成功拐入坑里,譬如楼下摇滚社立马现场搞起乐队表演,隔壁陶艺社展示往届学长姐的成品,楼上公益社靠口才宣扬伟正光的理念意图激发所有人的善心。
至于摄影社,不用想,就是用PPT纯说明这学期的活动规划和分享往年的优秀照片。
说实话,祁隼的天分仿佛全被理科汲取殆尽了似地,在艺术方面,他完完全全就是个土包子,PPT秀了一堆照片,一个不同他都没瞧出。
那些美照在他脑中仅能转换成一堆冷冰冰的科普,好比社长去年出国拍的那张樱花特写照,其他人都是赞叹角度找得好、虚实抓得妙、画面干净又有故事感、滤镜调得好柔和;他苦思冥想,却终究只能干巴巴地“感叹”一句那个颜色和花型是染井吉野樱,是日本最常见的品种。
……
相较之下,旁边的谢云反而看得有心得。
虽然也不是很懂那些构图技巧,但起码他能透过一些联想来表达出他眼里的差别,这张他觉得静止的树、展翅的鸟儿和缓飘的云好像铁三角型好朋友,那张他又觉得围绕一圈往中间聚拢的枫树可能是喷火龙的喷射火焰变成一颗颗小火球后散在树上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