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二鸟
巧姐是知道的,金钏儿本就是王夫人从嫁过来就带在身边的那一批大丫鬟,只是,并非是王夫人带过来的就罢了。听了这话,貌似周姨娘倒像是丫鬟扶上去的。巧姐细瞧王夫人的脸色,却见她满脸都白着,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并未分辩一句话。一时间,巧姐心冷成雪:卧榻之处岂容他人酣眠,已经成真的无法视而不见,如今却连防范也都是个错了。这个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恶毒的女人,多的,也只是可怜的女人罢了。
“荒唐!”听罢金钏儿的话,贾政一拂袖子,长叹了一口气,看着王夫人,直接道,“如今防人倒像防贼了?略有些模样的,你均打发了出去。老太太赏的丫头,服侍了你一场,就因为给我端了一杯水,回了宝玉几句话如今倒成了那起子要赶出去的狐媚子了!妒妇!”
王夫人听了此话,啪地一声跪了下来,声音颤抖:“老爷,我并没有此意。”
“没有!若是不说便罢,如今当着母亲和长嫂面子,我只问你。若是没有此意,周姨娘腹中之子又是如何没了的。若是没有此意,为何赵姨娘当初会去了你房里以后回去就早产生下环儿了!是不是只有你生养的孩儿才叫孩儿,别人生养的就都上不得台面了?既是如此,当初要纳的人是你,做主开脸的是你,你又何苦显得你大度!如今倒是连父子同争一个丫鬟的事也闹了出来了。你怎么不去我那衙门里闹闹,我这个官就当的更稳当了!”
王夫人的背跪地直直的,脸上早已铺满了泪水:“老爷,我真的没有做过这些事。金钏儿跟了我一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说她是老太太的丫鬟,我也并不敢如此啊。”
贾政斜睨她一眼:“你不敢,如今谁都知道这府里才放了一批丫鬟,竟又要再放一批了,还全都是配了那起子喝酒赌钱的小子们的。如今外人都知道了,都说你家好个贤惠的太太。既是如此,我就向老太太回清楚,既是你不愿意我屋里有人,为何宝玉屋里,那袭人倒又是全府过了明路似的,那为何环儿身边竟连一个知冷知热的人也没有?前儿竟是连要买那笔墨的月例银子也短了!”
贾母还不知道袭人之事,一听贾政此话,回头去问邢夫人:“袭人之事是如何?怎么倒传起这等闲话来了?”
邢夫人连忙回道:“这件事媳妇也不是很清楚。只是隐约听见什么每个月得二两银子一吊钱的,倒像是姨娘的份例了。”谁不知道是王夫人对袭人之事呢,如今怕也只有贾母被瞒在鼓里罢了。
“快把凤丫头给我找来,我问清楚!”贾母听了此话一叠声道。
鸳鸯答应着去了。不多时,王熙凤抬了宝玉过来。贾母见宝玉已经睡着了,只喊不要惊动抬了屋去。王夫人的目光一直在宝玉身上,看地贾政又是一阵火大。
王熙凤送了宝玉进去看着他躺下了,抹了把头上的汗出来,听了贾母再问了一次,有些为难地看了看王夫人。贾母见此情景拉下脸:“你且说就是,有我做主。”
王熙凤只得硬着头皮道:“前儿太太说要蠲了袭人一两银子的月例,好给老太太再挑好的补上,也不白费老太太的这钱。然后太太按着赵周二位姨娘以及丫鬟的份例,从她的月例银子里拨了二两银子一吊钱给袭人。”
“听听,如今老子竟还不如儿子了!”贾政气得吹胡子瞪眼。
贾母听了此话倒是气得发抖了。当初把袭人晴雯给宝玉,她是有让这两人以后做姨娘的意思。只是,这太太竟然直接越过她直接钦定人选,谁能受得了。她咬牙切齿地道:“如今你是管家太太,这许多事,自然是不用回我的。叫上玉儿,我与她回南京去,好让你多打发几个你老爷身边的丫鬟,最好全送了宝玉做姨娘。就你的月例银子,十个八个也都是养得起的!”
“老太太!”就在贾母起身要走之时,屋里跌跌撞撞跑出一个人来。原来却是宝玉醒了,挣扎着要出来,正好听到了贾母的对话。他一急,立刻冲上来跪下了:“老太太,太太从不敢忤逆老太太的意思啊。只是我淘气,所以太太才依了我的。”
贾母已是泪流满面:“我们这大家子,外面看上去原比人家光鲜,如今却是这等子事也起来了。你太爷爷当年那般用性命去拼,如今竟落得了这些儿孙。罢了罢了,你们要怎样就怎样,我管不了了。凤丫头,既是他太太已经做了主蠲了袭人的那一份,就把金钏儿补在我房里。鸳鸯,带她下去收拾。”说着就要走。
贾政连忙跪了,苦留贾母。邢夫人一咬牙也只得跪了。王熙凤也跪了,竟是泪流满面:“老祖宗,切莫气坏了身子。”巧姐也跟着跪着,并没她说话的理。
贾母一下子瘫在了椅子里面,含着泪便晕了过去,众人手忙脚乱将贾母往荣庆堂抬去。王夫人还要跟去,贾政横了她一眼:“你还想干什么,想看母亲能不能死吗?如今你只守着你的宝玉就够了!”说罢,拂袖而去。王夫人闭了眼,扶了宝玉,跪了许久的膝盖似乎也木了。
作者有话要说:噢噢。。妒妇。。七出之条吼吼。。。。。
☆、一石二鸟
贾母屋里忙做一团,巧姐忙也帮不上,走出来透口气,才发现早已是掌灯时分,可是屋子里的大大小小还没有吃饭呢,就是闹这一阵也闹饿了。想到这里,巧姐快步走出了荣庆堂,模糊的光线里,一个人默默地立在院子里,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