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清醒
凤来仪脚下踉跄几步,听着风声随左侧闪去,她此时脚下有些发软,踉跄了一步,最后凭借着练枪时的肌肉记忆,手腕翻转,用枪杆撑起自己的身体,带着枪杆侧翻几圈,才算站稳。
那个与凤来仪对战的女子察觉到凤来仪力有不逮,想要收手,但自从她到骆鸣岐侍卫营中时,便以骆鸣岐的指令作为自己的信条,骆鸣岐没有说话,更没有叫停,她自然也不会停。
只是凤来仪不是她的敌人,她将手下的力道放轻了些。
骆鸣岐很明显感受到了不对劲,凤来仪分明已经被打到了武斗台的边缘,再退一步便要掉下去,但她像是好无所谓一样,依然无意识地格挡。
就连和凤来仪对战的侍卫都觉得不对,苦恼地看向骆鸣岐。
骆鸣岐站起来,抬手道:“停手!”
这两个字,是凤来仪在昏倒后,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第4章 清醒
楚月第一次见骆鸣岐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
她是从去年开始,跟着骆鸣岐的,当时她家中只有一个男孩儿,那男孩儿的年龄不过十六,所以在征兵时,她主动站出来,表示自己愿意代替父亲从军。
父亲是他们家中唯一一个有进项的人,若是父亲参军,虽说军饷在被克扣后还有不少,却也比父亲往日带回来的钱多,但母亲总是一副父亲一定会死在战场上的模样。
楚月知道,母亲可能是真的在惊慌,也有可能是在逼迫自己或者父亲,因此她在母亲将话说明白之前,便站出来,提着行囊离开了。
这种事本不少见,毕竟如今男孩儿金贵,战事又频繁,若是死在战场上,一个家庭便失去了顶梁柱,因此让一个不受宠、不好看的女儿去送死,总比让儿子死了好用多了。
若说这件事唯一的变数,便是后来她参与某次阅兵时,被过来检阅的骆鸣岐看到了。
当时骆鸣岐没说什么,只是向管理军队的三皇子提了,她要几个人。
大公主骆鸣岐是受宠爱的公主,几乎所有的皇子都对她有求必应,只是这种事需要过个明路,因此楚月在三日后,才听说大公主要自己做侍卫。
当天,大公主拆穿了她,还说她可以以女子之身做她的侍卫,并且不会被降罪。
这是天大的好事,哪怕是楚月在亲眼见过骆鸣岐之前,听说了不少关于骆鸣岐的风言风语,在骆鸣岐这般帮自己之后,心中剩下的,也只有感激。
她将骆鸣岐认为自己的主人,自己的信仰,将骆鸣岐说的所有话,都认作自己的人生信条,骆鸣岐也从来没有辜负她的信仰和信赖,遇到事情时,总是冷静到极致,解决了一次又一次的问题。
但是此时的骆鸣岐,疾步走到昏倒的凤来仪身侧,将对方扶起来,先是探了凤来仪的鼻息,接着抬手按上凤来仪的额头,发觉凤来仪不是昏厥过去了,这才松了口气,连浑身紧绷的肌肉都放松了,但骆鸣岐在行动上没有松弛,她抬起头,对楚月说道:“去叫太医来。”
“是,殿下。”楚月迅速朝骆鸣岐行了一礼,而后将手中的枪放在武器架上,这才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跑了出去。
几乎跑出了残影。
骆鸣岐跟楚月说这件事,也是知道楚月的行动能力很强,当年她去阅兵时,几乎是第一眼就看到了楚月这个拔尖儿的人,在观察几分钟后,她才发觉楚月是个女子,一时间见猎心喜,跟三皇子骆平昌说了想要她,这才将人调到了自己面前。
将楚月派出去后,也不是所有事情都结束了。
这里是大公主府的演武场,如今这个时间,不是她养的那百十来个女兵来演武场的时候,她们应该都在吃饭,骆鸣岐当然可以将凤来仪放在这里,去找人将昏过去的凤来仪带回去。
但是凤来仪在发烧。
其实也很好理解,骆鸣岐甚至连凤来仪是如何病的都能理解,毕竟凤来仪在零下的温度里跪了好几个时辰,还在短短的一段时间里多次受惊,在到骆鸣岐的寝殿中时,被暖风一激,这个冷热交替下来,自然很容易生病。
骆鸣岐觉得自己也是昏了头了,竟然连基本的生活常识都没了。
其实她应该在进寝殿时,让凤来仪在外候着,去给她找衣服时,也不应该找那个保暖那么厚的,若是这冷热交替稍微舒缓些,说不定凤来仪便不会病的这么急。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骆鸣岐觉得自己确实是昏了头了。
被美色冲昏了头脑。
她第一眼看清凤来仪的时候,凤来仪正跪在地上,丝毫不敢抬头,但骆鸣岐是谁,她若是想要看清一个人的脸,不用十分霸总地说:“抬起头,给我看看。”,只需要给对方面前的地面上放一只眼睛,就什么都能看到了。
当然,这眼睛不是生理意义上的眼睛,而是一种符篆的名字,骆鸣岐不是很会取名字,因此就简单粗暴地根据功效来取了。
按理来说,放在地面上网上看的眼睛,很容易将一个美人给看得奇形怪状,但凤来仪竟然从下巴处网上看,也是美的。
很美。
嘴唇苍白,虽说看着很腼腆,但在凤来仪以为骆鸣岐看不见的角度,她的眼神一直都很坚定,穿着一身靛蓝色的衣服,这个颜色会让白色更白,让黑色更黑,凤来仪是白的,因此她看上去简直像是被靛蓝色的粗布料包裹住的白玉一般,莹润、美好、晶莹剔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