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27
片场仍是寒风瑟瑟,人影涌动,在湛蓝的眼中却恍若隔世。站在车旁拂了拂略有些褶皱的衣裳,虽未前行,双眸确是迅速搜索着淳于宓的所在。
她在拍戏,她在休息,她在看书,她在喝水,她在与人聊天,她在……在路上的时候,湛蓝总是猜测回来的那一刻,淳于宓会在做些什么。应该是如以前一般,不是在拍戏就是在角落静静地看书吧。看到自己的她,会不会也会像看到她的自己那般高兴呢。颠簸的两天中,湛蓝总是用这些遐想引开自己对伤口酸痛的注意力。
只是,纵然她想了这么许多,也未料及归来的相遇,会是此般光景。
朝思暮想的人儿裹着厚厚的披风,捧着一杯茶水,侧靠着躺椅。发丝是被寒风轻卷后的凌乱,带着几分倦怠的味道。看上去有些许憔悴,脸上却是温柔的笑意,苍白的肤色染上淡淡的红粉,别有一番味道。
湛蓝怔怔地看着,看着坐在淳于宓身边的男子伸出手来,小心地归拢了那几缕不听话的头发,而淳于宓则是回报了一个略带羞涩的笑容。隔得远了些,不知道那男子又说了几句什么,淳于宓掩着嘴轻轻笑了起来,引得男子宠溺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在陌生人眼里看去,男子俊俏,女子柔美,在这山水景致之间,倒不失为一副曼妙之图。
愣了一下,湛蓝暴走了。口胡!这明显不是在拍戏啊。
几个闪身,湛蓝瞬间便立足于他们之间,冷然的气息随之扩散,毫无怜惜地硬生生毁坏了这片暧昧着的美好。
“你是谁?”湛蓝这几日想见淳于宓的心情越急切,现在心中越恼火,口气中也带上了七分火气,三分怒意。
男子面色一紧,显然是对湛蓝如此的出场很不满。“我是张华,小淳的朋友。请问你是?”碍着淳于宓的面子,男子也不便当场发作。
听了男子的回答,湛蓝的火气不觉下去了几分,倒不是因为这男子还算过得去的面容和尚算有磁性的声音,实在是因为这回答,熟悉了些。她需要稍微冷静地回忆一下。
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子,浓眉星目,身材也算健硕,就是右边的胳膊好像还打着石膏,算个半残人士吧。嗯……石膏……
双手相握,松了松手指,骨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湛蓝突然笑得无辜,“呀,你的胳膊还没好啊。”
张华听着湛蓝略带戏谑的声音,不知为什么心中一紧。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子,却是个不亚于淳于宓的美女,眉眼浅弯,还带上了几分妩媚,嘴角微微上扬,似乎颇有些欣喜。而细细看来,眼角因笑意而生的鱼尾纹看起来带着牵强,明显的皮笑肉不笑啊。张华突然后背有些发凉。再看湛蓝的衣着,并不是剧组里拍戏用的做工粗糙的戏服,那料子,那制式,恐怕是正宗的汉服。
“你是……”张华突然站起来,往后退了好几步。
“记起来了啊,记起来就好。”湛蓝收起戏谑的笑意,面若冰霜,连眉眼间都是冷意,“记起来还不滚。”原本就对这个人没什么好感,居然还敢在自己不在的时候找上门来对淳于宓动手动脚。关键是,一向不喜欢被人亲近的淳于宓竟然……哼,既然不能把火撒在淳于宓身上,那你小子就自认倒霉吧。
“还不走。”湛蓝向前踏了两步,张华不禁迅速向后退了两步。这个美艳的女子绝非善类,张华心中敲起警钟,他可不想连左臂也被弄断。
“湛蓝,不要这样。”一直没有说话的淳于宓突然站起来,拉住湛蓝的袖子还向后扯了一下。
有伤在身,又因连日赶路没有好好休息过的湛蓝,本就已是勉强支持。此刻正在全神贯注地用气势和眼神威压着张华,没料到淳于宓突然动作,这不重的一扯,倒是把自己向后扯了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稳了稳身子,“淳于宓。”湛蓝本不愿在这重逢之刻将火气烧到淳于宓身上,却未料这总是胆怯的女子竟会拦着自己,声音不免压得沉重。
“张华是我的朋友,你不要吓唬他。上次的事情,原本也就是你……”淳于宓眼底闪过一丝惊慌,她不曾想自己轻轻一拉,湛蓝竟然差点摔倒。此刻却又不得不接着替张华解围。
湛蓝却不由地将这丝惊慌之色与先前两人暧昧的动作联系在一起,郁气更甚。
还未等湛蓝再问什么,张华却一把扯过淳于宓护在自己身后,“你想怎么样。”张华虽然不想与湛蓝再有冲突,但是方才那女子身上分明有一丝杀意闪过。
湛蓝没有搭理张华,却是循着淳于宓之前的话头接了下去,“原本也就是我什么,你是想说原本也就是我的过错么?”虽是疑问的语气,却带上了十分的不屑,让人没有应答的余地。
此刻便是淳于宓,也感到了湛蓝极大的不满与怒气。她就不明白,湛蓝生气个什么劲儿。原本就是她将人打伤了,今日还在吓唬人。原本就是她爽约了,今日却闭口不提。原本就是她失去了音讯,让自己白白着急了好几天,今日一回来,便又是发火。要生气的,也应该是被爽约,被放鸽子,被平白撒气的自己吧。
湛蓝突然觉得胃中一痛,一股酸意涌上喉间,巨大的疲惫感袭了上来。“跟我回去吧。”湛蓝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去争吵,她知道自己真的需要休息一下。
“凭什么,你是……”张华刚开口,便被湛蓝的眼神给杀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