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列车
血忽地从他后脖子处往下流,人话还没讲完,就先断气了。
谢枕书松手,男人沿着洗手台滑到了地上。他打开水龙头,在凉水里冲洗着手。
这人来得太是时候,像是算好的。谢枕书本就在疑心情报有问题,所以开门时就有了戒备,没想到他还有枪。
——枪。
谢枕书倏地回头。
这人的枪掉在了门口!
那脚步声刚好停在门口,两秒后,传来小瞎子的声音:“你……”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谢枕书,只好说,“好人,你在里面吗?我刚听见‘嘭’、‘啪’、‘哐’的声音,你是摔倒了吗?”
谢枕书关掉水龙头,把刚刚杀人用的匕首擦干净,收回大臂内侧,然后看向镜子。镜子里的他眉头微皱,但衬衫整齐,马甲修身,连系好的领带都没有乱。
小瞎子说:“不是你吗?我认错啦——”
门开了,谢枕书走出来,说:“是我。”
小瞎子被他抵得退后两步,像是受不了这样的距离,赶忙用手轻压在他胸口,算作阻挡,道:“知道了知道了,我听你半晌没回来,担心你出事。”
“嗯——”谢枕书凝视着他,反手把门关上,“我没事。”
小瞎子露出倾听状,道:“我也想用洗手间呢。”
谢枕书说:“太脏了。”
小瞎子道:“哦,你叫乘务员清理了吗?”
“正准备,你等会儿……”谢枕书看到小瞎子脚边的枪,“我等会儿送你过来。”
“谢谢你,”小瞎子多愁善感,情绪一波动就会加重鼻音,像是随时都能哭,“你人怎么这么好!”
谢枕书垂眸,看他轻揪着自己的前襟,把领带都拉歪了,道:“你自己走过来的?”
小瞎子点头,说:“幸好是一条道,没有拐弯。”
谢枕书道:“那就回去吧。”
小瞎子松手,摸索着转身。他差点踢到枪,被谢枕书拎住了后领。他穿着毛衣,怕冷,这么一拉又漏了点风,当下一个激灵,以为谢枕书要捏自己后颈,道:“你,你要干吗?”
谢枕书说:“我在你后面走。”
他的手掌轻摁在小瞎子的后颈,把小瞎子带往房间。离开前,他把枪精准地踢到了窗帘底下。
第73章 列车
谢枕书刚洗完手, 指尖冰凉,覆在小瞎子的脖颈,让小瞎子哆嗦了几下。
小瞎子说:“我知道这道怎么走。”
谢枕书用目光巡视着过道, 两头都没有乘客。他心思百转, 得趁着这几分钟, 把洗手间里的尸体处理掉,否则会引起骚动。他分出一半的心神, 用来回答小瞎子:“你知道?”
小瞎子没心眼儿似的,道:“嗯,从这里开始, 往前走五个门把手, 然后右转。我把门虚掩着, 专门给自己留了条缝, 不会认错的。”他一派天真,恨不能把自己会的都显摆出来,“我为了坐上列车, 把车厢位置和车厢布设都背下来了。”
谢枕书到门前,看门果然是虚掩的。他推开,见一地狼藉, 都是小瞎子往外走的时候撞倒的。
小瞎子扶着门,脸上还洋溢着小得意, 道:“到了。”
谢枕书说:“你坐好,我去叫乘务员打扫。”
小瞎子摸索,在找房间内的铃, 说:“摇铃就好啦。”
谢枕书把小瞎子轻轻推进门, 道:“我去一趟。”
小瞎子忐忑地问:“你是不是生我气了?对不起,我这人就是爱瞎操心, 我……”他指尖扯着袖口,“我内急,你刚好在洗手间。”
谢枕书说:“你不是说担心我?”
小瞎子道:“也是担心你啊,担心你和内急并不冲突呀。”
谢枕书说:“我没生气。”
小瞎子把袖口的线头都扯出来了,道:“你看你,回答这么冰冷。”
列车“哧——”地叫起来,这是下一站要到了的信号,而尸体还在洗手间,留给谢枕书的时间更少了。
谢枕书说:“谢谢。”
他表达“不冰冷”的办法就是说谢谢,因为这词儿含义友好。
小瞎子莞尔,摸回桌前,在座位上坐好,还立起了他那本书,装作读书的样子,很乖巧。他对谢枕书说:“你去吧。”
谢枕书把门带上,退后两步,转向洗手间。他拾起那把枪,再次进入洗手间。
洗手间里仍然有股尿骚味,要感谢这味道,它盖住了血腥味。尸体正趴在洗手台下方,面部贴着质地粗糙的地毯,流出来的血已经渗到了地毯里面。
谢枕书蹲身,摸到尸体的口袋,里面是空的。他拇指沿着尸体的领子走了一圈,在颈侧的位置摸到了异物。他撕开布料,里面掉出只小金属薄片。
这男人果然是北线联盟的卧底,只有北线联盟的卧底才会在身上带这种金属薄片,这是简易版的“定位芯片”。但这也证明了,这男人不是黑豹成员,只是北线联盟的普通士兵。黑豹成员的定位芯片都是注入式的,比这种东西更难分辨。
谢枕书掀开尸体的衣服后摆,检查尸体的枪套。
男人带的是K板枪套,这是种质地普通、价格低廉的枪套,跟男人所携带的G9手枪①一样,在哪里都能搞到,因此没法靠枪和枪套来判断他是从哪里上的列车。
谢枕书卸掉了尸体的枪套,又从尸体的前兜里找到了烟盒。烟盒是自制的,里面装着两三根手卷烟。他拿出一根,轻闻了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