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贵妃的宫女后_分节阅读_第102节
圆哥儿前几日成功走路时,皇上乐得抱着圆哥儿回承远殿想炫耀一番, 那里大臣进进出出,时不时会听到四皇子笑得咯咯的声音。
她偶尔会想, 也许是因为她这辈子的重生,才提前刺激到了纪妃,她对付不了自己,于是选择对更弱的五皇子出手。
替圆哥儿盖好小棉毯,她对红乌道:“盯着海安殿,别让人怠慢了里头的人。”
多思无益,无论如何,她不会为了让纪妃不忌惮她,为了片刻的安宁,让圆哥儿受委屈,让自己藏拙,所以如今的一切,本就是无可避免的。
她问心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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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休沐,承远殿里安安静静,沿路洒扫的宫人们早在清晨就躲回了房间,纪妃走在路上,都听得到自己脚步与地面摩挲的声音。
张公公站在离殿门十步的距离便停下了,纪妃没多犹豫,推开了门,隔着屏风,她看到了萧宣晏的明黄的背影,一如往昔般高大,垂眸看了看自己的衣裙,浅浅的鹅黄,也未曾变过。
可他们之间,怎么就不复从前了呢。
“臣妾参见皇上。”
萧宣晏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他道:“朕再问你一次,五皇子的事,你还坚持什么都不知道吗?”
纪妃来之前就清楚,皇上必定是查出了什么才会再次让人带她来,可她心里怀着希望,表哥心里有她,或许能原谅她这一次呢?
毕竟萧宣晏只下令张公公一人独自来传她,不许声张,承远殿也空无一人,这是为她留全了颜面。
纪妃微微张嘴,准备说出早就备好的说辞,一错眼,她却看到了落在了榻角下的小拨浪鼓,成色崭新,鼓面画着小老虎。
那是四皇子的玩具。
她面色瞬间狰狞,心跌落谷底,麻木道:“皇上想听臣妾说什么呢?”
事到临头,纪妃竟还是这般表现,萧宣晏把书桌上成堆的帖子扔到纪妃身前,其中有一折直直地落到纪妃的手上,砸出一个小坑。
他怒声道:“看看你这些年做的事!”
纪妃有些痛苦地直面萧宣晏的怒斥,“皇上......表哥,你当初承诺过我的,你还记得吗?”
面对这些板上钉钉的铁证,纪妃懒得理会,自顾自地发泄道:“表哥,满宫里的女人,我才是最爱你的,我在潜邸时就嫁给你,因为付贵妃的压迫,我们甚至没有宴请宾客,成亲当晚,就我们两个人坐在屋子里,你我同饮合卺酒,你说过你会好好待我的。”
萧宣晏怒不可遏,“朕哪里待你不好?!”
纪妃声音尖锐,“好?!你封了别的女人高位,让那么多女人生下你的孩子,你来我宫里的时间越来越少,这也叫好?”
她哭声渐大,眼泪珍珠般一颗颗落下,“表哥,连许嘉星、夏知灵那样的蠢女人,甚至孙美人那样家世平庸的女人,都可以得到你的宠爱怀有孩子,可我呢?”
“当初付贵妃强行要求我进宫伴驾时,我就跪坏了腿寒伤入体,那时候表哥温柔情切,告诉我,你会替我报仇,以后我都不必再行跪拜之礼。”
她凄然道:“可现在我跪在你面前,跪在淑贵妃贺贵妃面前,你有过一丁点的心疼吗?”
她话里痛苦显而易见,
萧宣晏自认待纪妃有比旁人都多的情分,很是信赖,不然怎会被她蒙蔽至今,没想到她竟然藏了那么多的不满。
他平复情绪,缓缓道:“纪若华,你嫉妒陷害那些女人,朕可以不怪你。”
纪若华抽咽声一顿,又听萧宣晏寒声道:“可你绝不该把这些心思放在朕的孩子身上。”
纪妃忘不掉刚刚萧宣晏说的不怪她,转了脸色连声软道:“表哥,我错了,你原谅我这一回吧......”
她说得声泪俱下,萧宣晏无动于衷,表情甚至愈加冷漠,他道:“你也是世家之女,岂能不知谋害皇嗣是何等大罪,你做这些事前,可曾想过你的母族?”
付贵妃一族最后被判满门抄斩,除了那不堪曝光于世的真相,最重要的理由,就是付贵妃纵火谋害七皇子!
纪妃浑身一颤,被他的话刺激到,凄声道:“母族?表哥,你是不是忘了,我的母族,也是你的母族!”
她像是想起纪家这些年的痛苦,道:“纪家因为太后娘娘,因为您,祖父被贬,父亲也被先帝忌惮,纪家的儿郎无法立业,女儿嫁不得如意郎君,所有人都毫无怨言地等着蛰伏着,因为大家相信陛下。”
“可陛下您登基后,纪家却还是不复往日荣光。”
纪若华泣声道:“这就是您当初答应父亲的‘报答’吗?您”
朝堂的事纪妃懂不了,萧宣晏更无意于她解释,他冷冷一笑,只道:“纪若华,先帝不会重用纪家,朕同样不会。”
短短几番话已然消耗了萧宣晏对纪若华最后的耐心,“你回宫面壁思过,每日抄录佛经,对你的旨意三日后自会有人去宣。”
他的话太过冰冷,纪若华已然绝望,她抖了抖,不甘地反问道:“皇上,你言之凿凿,爱护皇嗣——”
“那大公主呢?”
“从前在王府里,你也爱抱她,哄她吃饭,为她得到郡主的身份而高兴,可现在呢?是不是只有皇子才能得到你的注意?大皇子可以和你共庆生辰,四皇子可以进入承远殿,连孱弱的五皇子您也准备为他延请名师。”
纪妃看着萧宣晏没有丝毫动容的脸,忽地道:“我出事了,大公主会如何?一个有罪的生母,一个被废的母族,大公主怕是只能找个不入流的夫君,被满都城的人嘲笑,看着她的几个妹妹一个一个凌驾于她,而她却只能卑躬屈膝一辈子?”
皇帝有些不可置信看着她,到了此时此刻,纪若华竟然会昏头选择利用女儿来逼他收回旨意,他气笑了,厉声道:“朕的孩子,永远都是尊贵的,谁也别想折辱了。”
“至于母族,贺家满门忠烈,与公主身份正相配!”
“贺贵妃?”纪妃怔然,她冷笑,“皇上也相信她?”
萧宣晏当然不满贺贵妃当日做伪证的行为,但且不说贺贵妃本就伤身,注定将来一生无子,就冲着她所作所思都是为了大公主,他就不会动她。
纪若华无法,只能最后道:“大公主会愿意?”
皇帝终于扳回一成,哼声道:“她当然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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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泽宫里,提前知道皇帝要处置纪妃的贺贵妃,早早地把大公主接到了自己宫里,万宁宫人心惶惶,也没人再拘着公主不准她出宫乱走,霜水带着公主都走出半道了,她的几个小宫女才缓过神跟在公主后头。
“公主,可用了早膳?”贺贵妃很柔和,见公主摇头,立刻吩咐人摆桌备膳。
她没有问堂堂公主为何这时候都没吃上饭,亲自带着公主去了饭厅。
大公主微微睁大了眼,圆桌上有六十几道碗碟,占满了整张桌子,看着甚为夸张。
贺贵妃道:“不知公主口味,备得多了些,公主自己挑选可好?”
如果贺贵妃只是备好了饭菜让她吃,大公主绝不会挑三拣四,但现在这么多摆在面前,其他不用的,想来也只会被撤下去。
她的选择突然没有了无形的规束。
犹豫了一会儿,没有同往常一样选择纪妃最爱的精致乳鸽汤等等,大公主挑了碗简单的咸粥,里面有劲道的肉丝,配着酸豆角和几道凉拌小菜,看着甚是简单。
贺贵妃坐在她身边。
大公主糯糯道:“贺娘娘,您不必陪我的。”
她知道贺贵妃已经用过早膳,不愿意让贺贵妃只为陪她而坐在这儿。
贺贵妃笑了笑,“公主,从前在宫外,我早上最爱的也是咸粥。”
大公主眼睛圆圆,有些开心,“母妃总说这是穷人才爱的食物,不准我吃......”
贺贵妃嗤笑,没有五谷何来纪妃喜欢的精致吃食,她陪着大公主用完早膳,派人去太医院请来专于妇科的太医,仔仔细细给公主把脉,问了小半个时辰,留下写得密密麻麻的调养药方后,又叫来了绣娘。
“今年你就十二了,可以做些其他样式的裙子了。”
大公主乖乖地被绣娘重新量了尺寸,又由着霜水带去选花样,隔壁隐隐还能传来贺贵妃问话的声音。
绣娘完全不理解为什么会在贺贵妃宫里看到大公主,被贺贵妃眼神一扫,腿都软了,“公主从前便是跟着你做女红?”
绣娘战战兢兢,“......是。”
“回头把公主的绣品都带来,日后也不必再继续学...算了,你先下去。”
大公主玩了一上午,快到午膳时,她道:“贺娘娘,我该回去了。”
贺贵妃犹豫了一会儿,问道:“公主喜欢这里吗?”
大公主重重点头,“喜欢。”
喜欢这里宽敞简单的广场,喜欢替她斥责宫女的霜水姑姑,喜欢看起来冷冰冰其实很体贴很温柔的贺娘娘,甚至也很喜欢那些苦苦的药,她喝过的,喝了以后来月事就不会痛到她起不了身了。
贺贵妃紧张又慎重道:“那公主,愿意一直留在这里吗?”
大公主疑惑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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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若华被张公公强制送回宫后,迎面就是懵懂无知女儿,她看起来很开心,起身时,头上的环佩轻轻相碰,发出悦耳的声音。
纪若华顾不得还有宫人没离开,张嘴刻薄道:“你还回来做什么?”
纪妃咄咄逼人,“不是认了贺贵妃做母亲吗?”
“白眼狼!”
大公主脚步微顿,她迟疑地站在原地,她被贺贵妃亲自送回来时,贺贵妃并没有和她直言此话。
不过她其实听明白了。
所以她问道:“皇宫里头,换个母亲不是常事吗?”
她的语气里是实实在在的天真,她认真道:“安婕妤不就总想把五皇弟塞给您吗?”
“所以,母妃为什么要说我白眼狼呢?”
纪若华瞠目结舌,好像从来未曾认识过眼前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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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不平静,五皇子夭折,纪妃也生了重病,连大公主都无法再好照料,交由了贺贵妃,朝堂上议论纷纷,有言官更是直言,一切皆因皇上偏宠贵妃,致使中宫不稳,皇上应当早日和皇后诞下嫡子,稳固朝堂。
谢妃禁足在宫里,也听到了这些议论,她有些羡慕起许嘉星的运气,她进宫后,皇后就甚少出过凤鸾宫,虽然不知道皇上和皇后究竟为什么关系如此僵硬冷淡,但是她知道,朝臣如果只骂淑贵妃,皇上可能会稍加注意,少去合鸳宫。
但是一旦牵连提及皇后,皇上就会格外敏感,甚至为了抵抗朝堂,加倍地宠爱淑贵妃。
他们很快体会到了皇上的叛逆,皇上不仅没有停下对淑贵妃的宠爱,把四皇子往承远殿带更是隐隐成为了习惯,没过多久,直接大封了后宫,好些进宫就是那些位份的小妃嫔都往上升了一级,有些更是连跳两级。
倒是那些本就处于高位的妃嫔没什么动静,如此,更显得淑贵妃独树一帜。
朝臣们皇上狠狠撂了一瘸子,当下老实了不少,可朝堂下,他们还是忍不住想嘴一嘴,皇上不行,他们就把目光放在了贵妃的外公,永宁伯身上。
永宁伯林兆年事已高,他因得罪付贵妃而被贬,新帝登基后,他回到朝堂没多久就抱病退了下去,现在他无事一身轻,平反后他没事就爱提着笼子逗逗鸟,悠闲得不行。
有关系和他尚好的,故意膈应嘲笑他,“淑贵妃如今也是专宠后宫,你怎么不参一参,骂她妖妃了?”
当年永宁伯当朝一声震耳欲聋的妖妃,把付贵妃气得三天没吃得下东西,付宰相也脸色铁青了好几日,现在都有人时不时提一提。
结果现在老头子对自己外孙女就没有诸多要求,显得更双标了,他们真的非常想要来撩拨一下。
“那能一样吗!”永宁伯胡子吹得老高,“贵妃礼敬皇后,又从未参与政事,何来妖妃一说。”
又有人道:“可她专宠于后宫,皇上都不爱去其他妃嫔处了。”
永宁伯更悠哉了,“这与她何干,若她是皇后,她自当承起劝谏之责,可她不是,她的职责就是伺候好皇上,诞育皇嗣,这样说来,她的贵妃做得很称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