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中计
开阔敞亮、铺着青砖的庭院深深,曲径通幽,红墙绿瓦,远远能眺见远处的灰色假山,甚至瞧见几个步伐匆匆的奴仆穿过错落有致的长廊。
崔净空步伐加快走入前院,眼帘里便闯入这么一副情态。
书院依山而建,来看他的寡嫂身后是一片蓬勃春色。
她穿着一件藕荷色的木兰裙,微微收紧的腰肢将姣好的身段大致展现出来,冯玉贞是很温和的女人,现下姿态拘束,自己也像是一朵融入春色,在山野上含苞的花了。
女人彼时正愣怔,朝西边的花园那里望去,听见脚步声,倏然扭头间的情态带有一点错愕,恰好与他对视,眼眉含着一丝惊喜,唇角下意识的弯了弯。
一缕青丝被吹拂在她脸上,叫她伸手拢到耳后。
满园春色关不住。
诗句浮现在脑海中,崔净空脚下一顿,胸腔里的那颗血肉之物见到她后陡然间加快,接着开始发出嗡嗡嘤嘤的声音,一刻不停。
他不明白,只觉得吵闹,可没法控制连带着身体也兴奋起来,在朝着寡嫂一步一步走去的时候。
只是太久了,他告诉自己,已经有十来天了。在享受过可以时不时削减疼痛的甜处后,他已经变得无法忍受曾经司空寻常的痛苦了。
冯玉贞喊了声他名字,对方颔首,瞧着脸色比分别时要沉许多,简直跟重生之后两人头回在葬礼上见面似的,不过又不知为何,走过来时便慢慢缓和了。
直到人站在她面前,目光却没有落在包裹上,而是直勾勾的盯着她仰起的脸,张口:“嫂嫂怎么来了?”
迎着这张俊秀的面容,她几乎后退了一小步。时隔多日,那种面对小叔子时的匆促又重新支配了肢体。
冯玉贞垂眼躲开他的视线,抬手把包裹递给他:“里面放着之前的衣服,还有你的帕子,我怕万一过两天倒春寒,你能用的上。”
在包裹之下,崔净空的手心朝上,两人的手隐秘地交叠了一瞬。
好歹同住几天,冯玉贞也不再杯弓蛇影,只当正常的碰触,崔净空也面色如常问她:“多谢嫂嫂挂念,只是两地离得不算太近,嫂嫂是怎么来的?”
门外并没有牛车,马车更不可能,难道是走来的?她的腿……?
他就要往下瞧她裙摆,冯玉贞及时回道:“去了镇上一趟,搭的钱家的牛车,停在南边呢,我顺道给你送过来了。”
冯玉贞被他两个眼珠子扎的如芒在背,不自在的扶了扶发髻:“空哥儿你回去好好做学问吧,不耽搁你了。”
这个动作反而让崔净空瞥见寡嫂乌黑发髻上那柄熟悉的玉簪子,他眸光闪了闪,见对方抬脚要走,只又没头没尾的道:“我会很快回来的。”
冯玉贞自然追问了一句:“下个月吗?”她只知道书院学业繁重,大抵是每个月要歇两天的。
余光朝庭院的西侧角落不动声色的睨了一眼,他脸上忽地浮现一个浅淡的笑意:“不,就在这几天。”
他们也忍不了多长时间了。
只要抓住一个契机,就足以获得极大的回旋空间。
尽管对方慌张拒绝,他还是执意送冯玉贞上了马车。钱永顺乍一瞧见他,直接吓得从车头一屁股摔到地上,满头是汗结结巴巴的连声喊他崔秀才。
等他再回私塾,却没有直接穿过前院,而是自园林绕道而行。明明四下无人,却隔墙传出一个少年的声音:“那是谁?”
“我的……”崔净空停顿片刻,“我的寡嫂。”
“看着不像。”那个声音接道:“他们已经把药弄来了,钟芸气的很厉害,最多五日内就要发难。到时候我只护着小姐,你记得按计划行事。”
崔净空轻轻笑了笑,不置可否:“好。”
他也快等的快不耐烦了,困在这个钟济德自得其乐的棋盘上,亟待一个理由挣脱。
在寡嫂之前,他只能谋求下下策,将本性压抑到极致,本不知要忍耐多少年,可她来了,他便不再需要如此苦熬了。
无论从哪方面来说,对他而言,寡嫂宛如每每火烧眉毛都恰好赶到的及时雨,甘泽、湿润、细腻。
他在心里细细揣摩了一阵,一遍一遍回忆起二人方才瞬间碰触时的甜头,已经等不及那天的到来。
第11章 中计
学堂里的十来个学生最大的不过十六七,点蜡温习课业到夜半,晨起披星戴月而来。
整日正襟危坐于书堂,摇头晃脑念诗读书,偶尔精神不济犯瞌睡,立刻便要掐着大腿醒过来,还要提防念错答错了话,不然就要被板子打肿手心。
等日头上来,腹中饥肠辘辘,得了夫子首肯,才放下手里书卷,三五成群的去庭院吃饭。
除了大多数来自附近村落,自己带着吃食的农家书生们,个别舍生每月多交些束脩,和钟家在正堂摆两张桌子,用一样的菜色。
等拾掇完锅碗瓢盆,伙夫和奴仆们才安顿下来,几个人窝在后厨解决午食,每每这个时候,崔净空便到了。
他在钟府身份特殊,概因钟夫子对他特殊的重视,还偶尔出现在端午、中秋的家宴上,本来下人们也拿他当主子看,可崔净空平日里并不如此,每月往东厨间放几十文饭钱,和他们吃一锅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