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双杀
祝渠水拿着饼子在巷子口站了很久,然后把吃了一口的饼藏在怀里,最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这一点温情,就像是寒冬里从嘴里呵出来的热气,让人感受到那么一瞬间的微暖,可是寒冬是凛冽的,那点热乎劲消失的很快,就像它从来没有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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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出去之后,成了一个乞丐,他从一开始的被排外,到后来,成了小头头。
这样的环境人命如草芥,他一个小孩子算什么?
可是他和别的小孩子不一样,好像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被打了就打回去,打不过就手脚并用,总之得让他们出血。
他命硬,没死,久而久之,那些人开始怕他了。
祝渠水没有固定的容身之所,却开始长开了,吃进去的养分让他变得越来越高。
那时候祝渠水大字不识,是一个无忧无虑的恶乞丐。
直到有一天,冲撞到了一个贵公子的马车。
祝渠水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他并没有故意迎上去,这马车在街道横行,撞了人就是他的错。
祝渠水不服,他被摁着低头,他们人高马大,祝渠水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我们早就疏散了行人,谁知道这乞丐冲出来,真是晦气。”
马车的主人是一个年轻的公子,眉如远山,衣着华贵,眼神淡漠,他看祝渠水,就像在看什么脏东西。
“一个乞丐罢了,计较什么?”年轻的公子道,“脏手。”
那个贵公子非富即贵,而他只是一个乞丐,他冲撞了贵人的马车,罪该万死。
第125章 双杀
他能活下来,是天大的恩赐。
那是祝渠水第一次感到羞耻。
对,就是这样的感觉,分明他遭受过很多侮辱谩骂,却没有一次像眼前这样的感觉。
脸颊发烫,想要找个地方藏起来,又很愤怒,想把他们打一顿。
这样的情绪太陌生了,祝渠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
他最后什么也没做,站在原地许久,看着远去的马车,最后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他在怎么强横,也只是一个乞丐,祝渠水第一次意识到了这样的差距。
他第一次感觉到了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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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着讲着,祝渠水停了下来,他看一下束林秋的表情,可惜他那半张脸看的很费劲,灯火昏暗,束林秋的表情也很淡。
天很冷,地板很凉,脸有点麻,身体被紧紧地束缚,勒的生疼。
祝渠水觉得自己应该也是要点脸的,于是他对束林秋开口:“那什么,能不能帮我翻个身?”
于是束林秋大发慈悲的把祝渠水翻了个身,祝渠水从半张脸贴地到整张脸终于能够堂堂正正的面对天花板,这一过程有些艰辛。
祝渠水深吸一口气,他摸不清束林秋的态度。
“你在想什么呢?”祝渠水问。
“我在想,怎么种出漂亮的花。”束林秋说,“在条件有限的情况下,到底是要好种子,还是要好土地?”
祝渠水一怔,这一下子思绪被打乱,于是他难得平心静气的躺倒在地上,看着黑漆漆的房梁。
他当乞丐的时候也是这样,平躺着睡觉的,没有房,有时候看见的是乱七八糟的破木架子破布棚,缝隙大大小小,切割着黑或白的天空。
等他有了归处之后,也就很少这样直观的看着上方,尤其是躺在地上。
其实感觉还不错,如果不是被绑着就更好了。
“你来这边了,应该是料定苏冷他们都离开了,能够威胁你的人不在吧?”束林秋给自己泡了一杯茶,一边说道,“续云白和楚九岸也没有在顾御景那边看守,顾景双应该已经过去了吧?”
祝渠水扭过头看束林秋:“对,他过去了。”
毫不犹豫的就直接把顾景双给卖了,一点盟友之间的信任都没有。
祝渠水又问:“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束林秋说:“一开始就猜到了。”
祝渠水说:“你知道,就没有想着过阻止吗?如果顾御景死了,那顾景双就是唯一的继承人了,毕竟他的血脉也是纯粹的。”
“其实我更好奇,你玩的是什么花招?”束林秋说,“我笃定顾景双不会对顾御景下手。”
“你就这么肯定?”祝渠水问,“现在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你觉得顾景双他还会心软吗?”
“如果能杀他,一开始就杀了。”束林秋的茶水喝了半杯,这茶叶是他自己带的,带点解酒的功效,比起一开始的神采奕奕,现在他沉静了许多,“我敢肯定,顾御景不会有生命危险。”
这下还真让束林秋猜对了。
明明已经是这个程度的,现在算是生死仇,但是顾景双对顾御景,依旧是留了一手。
分明那个时候顾景双情绪已经接近了崩溃,充满了恨意,就连在旁边看着的祝渠水都能够深刻的感觉到,像是接天连地的火焰,恨不得将一切燃烧殆尽。
可是后来这人的行为和他的恨意不太成正比,虽然他也的确是实实在在的将顾御景虐待了五年,可是这段时间却又非常的在意顾御景的身体状况,时不时的去找他拿药材,就怕顾御景真撑不住驾鹤西去。
这五年,雷声大雨点小。
当然了,这也是对祝渠水来说而已,对于被虐待的顾御景本人估计就不是这样了,虽然身体的状况没有生命危险,但是那些伤害也是实实在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