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书吓了一跳，发现只是歪了一个小幅度，凳子还好好的。长舒口气，低头看，发现一个凳子脚下压了一本书。
　　书还崭崭新。
　　林书把书拿起来，重新坐回凳子上。
　　“你干嘛把新书垫凳子下面？暴殄天物知不知道？”
　　方寻回头，看到她拿在手里的书，一瞬间气又上来：“这毒鸡汤简直能毒死人，以免它害人性命，垫凳子脚比较稳妥，也算物尽其用。”
　　从一个天天泡在书堆里的人嘴里听到这句话，林书觉得新鲜又好奇：“什么毒鸡汤能让你这么嫌弃？”
　　林书看看书名封面，完全就是那种治愈小清新的风格，随手一翻，意外发现有一页被撕开。
　　林书拼回去，一页纸，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眼就看到中间的某句话。
　　——“所以，我们要感谢那些伤害过我们的人。”
　　林书带着疑惑念出这句话，然后问方寻：“是这个吗？”
　　“看吧，我就说是毒鸡汤吧，你这一眼就发现了。”
　　林书撇撇嘴，把书扔回地上：“是挺毒的，不过好像大家挺喜欢说这句话的。”
　　方寻边拆边说：“我觉得这句话才是真真正正的PUA。苦难就是苦难，苦难有什么价值？没有任何价值。真正有价值的是对苦难的克服跟抗争。苦难生不出经验带不来美好生活，只有克服苦难生出的经验可以创造出美好生活。病就是病，病只会让人难受让人痛，治病救命的药不是从天而降的，是因为有人想要跟死神抢人，想要救死扶伤，才有了药。”
　　“一个人战胜病魔，难道是病魔良心发现饶他一命吗？”
　　“这样离谱又不要脸的话，简直跟那些侵略者一副嘴脸。”
　　“的确是忠言逆耳，忠言逆耳利于行[1]，但是，想你好跟想你死，是可以混为一谈的吗？”
　　林书看着方寻，她蹲在地上，整个人变成小小一团，背对着自己。一个毫无攻击力，再正常不过的姿态，但林书却莫名觉得有什么东西从她身体里长了出来。
　　某种坚硬，锋利，却叫人觉得很漂亮的东西。
　　林书长腿一伸，伸到方寻身边，用腿轻轻碰碰她的身体，等她回头，笑着说：“我现在忽然很想看你写的小说诶。”
　　*
　　为了给自己补课，方寻买了不少书，除了看书还找了各种视频。
　　在书跟视频的包围下，迎来了新的一年。
　　新年钟声敲响的时候，方寻还在看一部小说改编的电影。
　　方寻回家陪父母过的年，在家待了三天，把必须要走的亲戚走完，就又老家了。
　　乡下的春节是慢慢悠悠过的。
　　吃完午饭，下午太阳好，大人们去爬云峰山了，家里就林书跟方寻在。
　　方寻给自己列了一个看剧清单，正在努力完成中。林书没什么事，就陪着她一起窝在沙发里看剧。
　　林书剥了橘子边吃边看，顺手给方寻喂了一瓣。
　　“这剧应该在7.5左右。”她吃完橘子忽然冒了这样一句话出来。
　　“什么？”林书没太听明白。
　　她这一开口，身边的人像是才从自己的世界里跳出来，下意识“嗯？”了声，才解释：“我说这部剧的评分应该在7.5分左右。”
　　“你这才看三集，而且这剧好像挺火的，你就只给7.5啊？”
　　林书突然侧坐着：“那咱们打个赌，我赌这剧不止这点分。输了的……输了的今天晚上洗碗。”
　　方寻本来就是随口一说，这样突然变成赌注，瞬间严肃起来。
　　“怎么样，敢不敢赌？”林书冲她挑眉。
　　“……好啊！”方寻应下。
　　赌就赌，反正不过洗个碗的事。
　　林书把手机摸出来：“那我压八分好了，咱们俩谁更接近就算谁赢。”
　　方寻没有异议。
　　打开手机，打开软件，搜出这部剧。
　　手机屏幕中间赫然写着一个：7.5。
　　林书跟方寻齐齐一愣。
　　“不是吧？”林书一脸难以相信。
　　方寻也满是意外。
　　她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竟然真的能说准，忍不住笑：“我觉得我待会儿去买个饮料，这运气说不定能中个‘再来一瓶’，到时候请你喝啊。”
　　林书哭笑不得：“……我真是不知道该感动还是该哭。”
　　方寻被她的表情逗得咯咯直笑：“行行行，不管中不中再来一瓶，我都请你喝，这样总行了吧。”
　　林书哼哼两声：“这还差不多。”
　　猜分没赢，但是林书就像是对这件事来了兴致，每次方寻一看新的剧，就又开始赌谁猜得准。
　　猜了几次之后，林书忽然发现方寻的直觉简直准得可怕，每次她猜的分数都跟实际评分最大不过零点二三的差距。
　　“你真的没有提前偷看评分吗？”一次都没有赢过，林书眯着眼锁定她。
　　方寻：“…………”
　　“为了一瓶水一包辣条？”
　　“也是，不过你这直觉也太准了。你是怎么能猜得这么准的？”林书真实疑惑。
　　“就……看了之后就有种感觉，大概就是这个分数。”
　　“感觉？什么感觉？”
　　方寻拧眉想，想着该怎么解释这种感觉，半晌：“你还记得小时候你带我去捡过轮胎吗？捡回来剪成条然后连起来当跳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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