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混蛋徒弟亲了师尊几回了，怎么也没见表示点旁的？
　　九子沐忍不住皱眉，实在不明白他家师尊在气什么，又或者，单纯是瞧他不顺眼，不肯认可他说的话罢了。
　　当真是难办，昔日是那高高在上的玄云阁掌门，他不敢放肆说出这般“负责”的话，如今成了平平无名的小辈，却也不会只属于他九子沐一人。
　　总是这样……
　　九子沐忽而泄了气，想着师尊既然如何都看他不顺眼，倒不如早点退出去，不要平白碍了沈易之的眼。
　　可他起身准备走，又忍不住盼着沈易之能挽留他一二，动作磨磨蹭蹭。
　　沈易之仍旧倔强地不肯看他，但发觉他要走，还是忍不住动了动露在外面的耳朵，下意识听他脚步声。
　　九子沐却只看到沈易之不肯看他，咬着牙补了一句：“你不若看会话本，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说是弄点吃的，其实不过是落荒而逃的借口罢了。
　　他已经没有足够的耐心看着沈易之好端端立在他面前，却不完全属于他了。他需要些时间冷静下来，将那些躁郁和愤懑寻个旁的出口发泄出来，才不至于伤了师尊。
　　听见九子沐说要给自己弄点吃的，沈易之倒是软了下来。
　　再瞧这满屋熟悉的摆设，九子沐到底心念谁，喜欢谁，他又如何看不出来？
　　说不定，他沈易之在徒弟心中，是白月光。
　　那晨行，在九子沐眼里，便是……一个意外。至于要负责的那些话，不过是不想昧着自己的良心，始乱终弃罢了。
　　沈易之隐隐有些后悔，真想不明白他最近是怎么了，分明不喜欢九子沐，却会这般在意九子沐喜欢谁，又要对谁负责。
　　而方才那些糊涂话，现在细细想来，更像是在吃醋。
　　而且还是自己吃自己的醋。
　　沈易之啊沈易之，你可当真是丢脸。
　　他郁闷地翻起眼前的话本子。
　　——
　　玄云阁后山。
　　瞧见那株极不起眼的野草，沈迩辰不由得瘪了瘪嘴，问起身后的人：“你确定这就是那什么药引？”
　　童黎瞧少年一脸不信，只是笑：“当然，你试试不就知道。”
　　“也对。”沈迩辰便不再纠结，转而拉起童黎来到了自己居所的药炉前，“直接扔进去？”
　　瞧见童黎点头，他便无所谓地将这所谓的药引扔了进去，正想问还需要多长时间，便觉出药炉内一阵阵轰鸣声。
　　而不过片刻，声音停歇，药成。
　　沈迩辰倒是没见过这般现象，有些稀罕地瞧着药炉，看见练出的那两小颗红色丹药，便忍不住笑：“这就是你说的天下奇毒？”
　　童黎点了点头，对沈迩辰的炼药天赋更是欣赏，刚想再指点上两句，却听沈迩辰笑着问道：“这玩意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童黎愣了愣，颇为不解：“毒药，有什么副作用？”
　　人都死了，什么副作用都无所谓吧。
　　沈迩辰却不知想到了什么，摇了摇头：“无所谓了。”
　　而后，童黎便瞧见他将那毒药一口吞了下去，像是在品鉴什么美食一般，细嚼慢咽，甚至还颇有观点地点评：“甜的，味道还不错。”
　　童黎被他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去拍他后背，想让少年将这毒药吐出来，却被沈迩辰一脸不满地躲开。
　　甚至还被嫌弃了起来：“你做什么？我还没吃完。”
　　童黎也不由得怀疑起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木然问道：“我难道没告诉你，我们这次炼的是天下奇毒——玉清丸？”
　　“说了。”沈迩辰嚼完了那药丸，还顺手捞起一旁的清酒灌了两口，这才慢吞吞地解释起来，“我需要试药啊，你别说话，打乱我体会。”
　　童黎恍惚了片刻，才忍不住骂道：“你吃完还喝酒，你还要不要命。”
　　不对，吃了就等于必死……还试药。这小混蛋难道不知道什么是毒药吗？沈易之都不带管的吗？
　　沈迩辰专心体会着药效如何起作用，瞧见童黎还是一副炸了毛的样子，一时有些不解：“我难道没告诉你，我百毒不侵的体质吗？你在担心什么？”
　　“百毒不侵？”童黎愣愣反问。
　　沈迩辰便瞧出他确实不知道，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
　　这其实也怪不得沈迩辰，本来沈易之多次强调这种事不必总同外人说，而沈迩辰又总是闷在玄云阁炼药，平日里亲近的不过是自己的几个师兄弟。
　　都是知根知底的家伙，久而久之，倒是让他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个秘密。
　　沈迩辰见怪不怪：“我要是不试药，大家又怎么知道那些个毒药到底是如何杀人的？又不是所有炼制毒药的都是那些视人命如草芥的魔修。”
　　“不是吗？”童黎不由得揉了揉额头。
　　“当然不是。”沈迩辰诧异道，“你不就是个炼制毒药的吗？”
　　童黎没说话，瞧见沈迩辰极其认真地在纸上写写画画，像是真的毫发无损，又觉得十分荒谬：“你为什么百毒不侵？”
　　“不记得了。”这倒不是沈迩辰隐瞒，“不过师尊倒是跟我提起过一些往事。”
　　他在纸上写下“无副作用”后，这才算满意，回头看向童黎：“遇见师尊之前，我像活在混沌之中，又或者那个时候的我根本不算是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