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杀死公主的方法(七)
辞惜笑着:“父皇对父君很好,对辞惜也很好,想来是喜欢的吧。”
她顿了顿,不过七、八岁的孩子,却是一颗七窍玲珑心肠:“但是父皇,若是父君不姓顾,辞惜不姓褚,父皇还喜欢我们吗?”
或许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顾奚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高高悬着无法放下。
“辞惜是朕的孩子,怎会不姓褚?”褚祁月失笑,“至于你父君……”
褚祁月搂着怀中的女孩儿,微微失神,奇怪的是,他对顾奚曾经的模样已经记不清晰了,似乎想起顾奚,便只能想到他决然笑着,摔了药碗与他打赌是的模样,还有日后缠绵的斯磨。
他叹息道:“你父君,若是他不姓顾,他不会嫁给我。若是他不姓顾,曾经我也不会那样忌惮他。”
他和顾奚,本该相互猜忌,相互利用,相敬如冰一直到葬入皇陵。
他该像顾奚难产时那样,纵然忧心如焚,却也能用意念将自己禁锢在曹贵君的寝宫中,一局残棋摆到那一声啼哭响起,然后假装自己没有被冷汗浸透里衣,匆匆安排下大赦天下的事宜,与朝堂上那一群老狐狸周旋。
他也该像曾经那样,即使想要抱一抱那个小小的孩子,却必须冷着一张脸,假装厌恶假装不在乎。
可那日,那个刚学会说话的女孩儿被内侍抱着在离他不远处的地方,干净柔软的一双眼睛,甜甜糯糯地问他:“父皇,您为何从不来看西西和父君?您厌恶我们吗?”
他微惊,目露冰冷:“谁教你这么说的?”
辞惜委屈的一瘪嘴,低声道:“无人教我这样说,只是父皇……”
她轻轻抬起眼睛,纯净的,辽远的目光,仿佛将一切都看透了:“父皇,自从父君嫁入皇家那一日起,就只有顾家的人,还固执的地认为,他姓顾了。”
褚祁月想着,柔软地笑了笑,低头道:“但如今,他已经是我的皇后,纵然他不姓顾了,他依旧是我孩子的父君,是要同我一起葬入皇陵的人。”
【宿主,感动否?后悔否?愧疚否?】系统轻轻巧巧的调笑。
【否,否,否。】顾奚干脆地反驳,压抑住心底一阵阵涌上来的莫名的情绪,扬起完美的笑容转过屏风:“你们父女两个在背后说我什么坏话呢?”
“皇后。”褚祁月将辞惜放到一边,披散着头发,只着一身明黄里衣,微笑着向他伸出手,“再过数日便是秋日围猎,皇后今年可想参加?”
顾奚懒得很,往年这样的事情都是能推则推,褚祁月也不过随口一问。
“想。”
褚祁月一愣,不敢相信的问了一句:“皇后说什么?”
顾奚弯了弯微微湿润的眼睛,笃定道:“想。”
顾奚突然搂住了褚祁月的脖子,柔软的唇瓣猛地贴上褚祁月。
辞惜叫了一声,抬起小小的手啪的一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却又留着两条小小的缝往外看,一张脸红扑扑的。
褚祁月猛然想起女儿还在旁边,耳朵尖刷的一下红得像要滴血,眼睛一转,却见辞惜蒙着眼睛蹑手蹑脚地往门边挪,跟只乌龟似的,好不容易挪得差不多了,这边顾奚已经扒开他的里衣。
辞惜狠狠把门给摔上了。
门外,辞惜拍着胸脯,一张总是苍白的脸红得像是要熟透了一般,她口干舌燥一阵,嘀咕一句“白日宣淫”,然后在一众太监宫女目瞪口呆满眼“小祖宗您知道这词儿什么意思吗”的目光中叫来步撵回寝殿去了。
屋内,缠绵过后,褚祁月气息悠长,似乎已经睡熟。顾奚喘着气紧紧抱住褚祁月精瘦的腰,声音轻得像在飘:“陛下,若有一天我做了糟糕至极的错事,请您,千万不要原谅我。”
褚祁月的睫毛微微抖动了一下。
他没有睁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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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未名宫后,顾奚侧卧在塌上,懒懒地招了招手,一宫女立刻从上前来,恭顺地低着头道:“娘娘有何事吩咐?”
顾奚从袖子里取出一张字条慢吞吞地折好,递过去,语调懒洋洋的:“把这个,给你的线人。”
宫女安晴一惊,哗的一下跪倒在地不停地磕头:“娘娘赎罪,奴婢不懂娘娘在说什么……”
“别装了。”顾奚打断她,“我没想把你怎么样,我给你的,你收着,按我说的办就是了。父亲在我宫中插个眼线,我难道还非得拔了不成?”
安晴眸光闪动,像在揣摩顾奚所说的真假,几息后,双手接过字条揣入袖中,再抬头时,神色已是变了:“娘娘是如何发现奴婢的?”
顾奚:“……”我能告诉你是从系统那儿问的吗?
顾奚轻咳一声,高深莫测的笑道:“这一点,你不必知晓。你只要记住,十日后围猎,希望父亲不要失了手。”
第26章 杀死公主的方法(七)
十月中,秋猎。
秋色正好,倒是天气还有几分燥热,作为猎场的成宁山早就被清理了干净,只余下一些无害的小野物供着这一群金尊玉贵的猎者玩弄。顾奚作为皇后,自然不用去参与围猎,辞惜作为公主,原本也只需要待在营帐里,但她却不是个能静得下来的,老早就大闹着要同褚祁月一起,赖在马上不肯下来,倒是连累的褚祁月一整个下午都没有什么收获。
到了夜间,辞惜这胡天胡地闹了一天早就累得不行了,缩在褚祁月怀里睡得倒香,褚祁月无奈,让一众大臣回去休息,拒绝了太监,自己抱着辞惜回到寝帐。顾奚盘着两条腿懒洋洋地坐在床上等着,看到褚祁月,抬了下眉毛:“皇上这是带着西西去哪里疯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