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东墙耳
“哪怕永远不相见,只要你能好好活在这世上,我以为这就够了。”
阮遥集抱着谢令姜的尸体,一步步的登上城门,坐在城楼的最高处,一夜风雪。
这漫天的雪啊!
何尝不让他想起从前?
好似那年春庭宴飞雪,红蚁暖炉,“大雪纷纷何所似?”她笑说:“未若柳絮因风起。”
如同这雪一样的她,因为漫天风雪而名扬天下,而最终又葬身于这漫天风雪之中。
究竟是何其可悲啊?
阮遥集终于在这风雪之中嚎啕大哭,再也回不去了。
阮遥集下定了决心,紧追着她就去了,无论梦境里的事情是不是真实发生的?阮遥集,绝对不会重蹈覆辙。
谢令姜,他一定会牢牢地护住的。而且这一生她的幸福都只能他给!
第36章 :东墙耳
谢令姜举目四望,内心焦急,在这山野丛林里,谢道聆,究竟会去什么地方呢?
谢令姜一只手紧紧的勒着马绳,另一只手则是牢牢的按住了弓箭。
阮遥集一边留意着前面的谢令姜,另一边也在环顾四周。
那谢二娘想来不会随便到另一边去,慌不择路之下,大概想找个隐藏自己的地方。
可此处低处都是低矮的丛林,上面都是稍微茂密一点,只是想来以这小娘子的脚程,未必能够爬上去。
谢令姜也许是一时失了神,竟没有发觉那地方有陷阱,两根条索被系在两棵树上,眼见者就要人仰马翻了。
谢令姜尽量的挑出一点功夫出来,可毕竟还没有重新练,你是便只能尴尬的落地了。
可正从后方,那黑衣少年郎转身之间便将她拦腰抱住,而后便是极为紧张的开口:“长安,你没事吧?”
谢令姜慌里慌张里瞧见的是少年郎焦灼的神情,是阮遥集?
今天是他第二次解围了。
那匹马非常惨烈的重重摔倒在地,跌入坑里,然后又死命的纵身一跃,而后疯狂的撩开蹄子跑了。
阮遥集抱着她就地上滚了两圈,成功的在一团丛林前头停住了,阮遥集把她的脸保护的好好的,按在胸膛面前,谢令姜察觉到对方好像被自己当做了一个软垫,垫在了身下,当下半是后悔,半是不好意思的开口:“阮…遥集阿兄,你怎么在这?多谢你救了我。”
“啊…你没事就好。”阮遥集眉头稍微的蹙了一下,但是面上倒是并不怎么伤痛的感觉。
谢令姜大概意识到对方在隐忍痛苦。
准备慌忙的从他身上爬起来,他们很不凑巧的,又当了一回东墙使者,世上的人有时都会笑,东墙有耳。
“你是哪家的小娘子,怎么会在这出现?”
利箭射杀了狂犬,小娘子吓得哭啼不止。射杀狂犬的郎君的声音响起来,
“我…”
是谢道聆哭滴滴的声音,只是仍然显得格外的娇嫩。
“上马来,我带你回去。”
那郎君的声音朗朗至极,一把就提起了谢道聆,然后载到了马上。
谢令姜原本准备发声,被阮遥集一把捂住了嘴巴。
“嘘,是禇歆,你姑母的嫡子。”
谢令姜眨了眨眼,姑母所出的表姊禇蒜子,天生丽质,家教良好,见识开阔,气度恢宏,十余岁嫁给时任琅琊王的今上为妃,今上即位后,便册封其为中宫皇后。
自己居然忘记这件事了,这是什么记性?
禇歆是自己的表兄,是姑母的嫡子,三年前姑婿去世,他便顶立门户,虽则年轻,才十八岁,却也以学行知名于世。
今上继位十年,身体孱弱,止有东宫一子,穆太子司马珃。今年约莫十岁余。
朝政之事,何尝不是寄托在太后之兄中书郎庾亮,宰相王导,南康长公主驸马都尉桓温,辅国曹辅佐,吏部尚书何充,会稽王司马昱之手。
谢道聆怎么会和禇歆扯上关系,究竟上辈子有没有联系?还是因为自己改变了事故的缘故,阴差阳错的导致了这改变呢?
再等反应过来,却也反应不过来了。
桓玉霞匆匆忙忙的带了一批人来了,“大兄,二兄,方才,我明明瞧见谢令姜骑着马过来的,可怎么不见了?”
“想来或许是二娘,你看错了不成?”
桓温次子,桓济。
谢令姜随即便听到这声音,忍不住悚然一惊,这位可是一个极为狠辣的人物,桓氏娘子都跋扈和几位兄长的庇护也不无关系。
“我不管,二兄,反正你答应我要替我好好收拾她的,可不许耍赖哦!”
“那是自然。”
桓世子并没有开口说话,但是谢令姜却感觉到更为森然的冷意,除了王谢联姻以外,桓世子也总归是被视为联姻的一个人选之一。
而桓世子又是一个极为暴虐之人,倘若不是因桓温病逝后与桓济还有叔父桓秘杀掉其五叔父桓冲,因事情败露而徙置于长沙,恐怕那后院深深埋藏的森森婢女奴仆白骨也不会展现于人世。
似乎是感觉到怀中女郎的瑟瑟发抖,阮遥集紧紧的捏住了拳头,倘若只有权势和力量才能够掌控天下,护住心里头的人,他势必要从血泪里拔然而出,一定要开辟出他的光明道路来。
“算了,我们走!”
等他们都离开此地,谢令姜鬼使神差的想到自己在那边听到的墙角?彼时阮遥集也在,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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