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 他是我的
果然,应有时一如既往温情脉脉地看着他,无奈轻叹了一声。
“父皇,按照科举的明文规定,即便是雪拥也不能用延用以往的策论,违逆者当一视同仁。”应有时从容不迫道:“事已至此,不如再给他们二人出一道考题,规矩是死的,若因此而导致人才埋没,岂不可惜?”
梁帝深深看了眼太子,颔首道:“那便如此罢。”
江上柳松了一口气,却又当即反应过来,陆雪拥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有这么一条规矩?
所以,陆雪拥是故意的!
江上柳猛地扭头朝身后望去,只见白衣少年唇角微扯,竟噙着一抹讥讽而冷艳的浅笑。
陆雪拥的确是故意的。
那日应我闻来相府,可不是‘报喜’那么简单。
当时男人一边辣手摧花,不知折了他院中的多少桃枝,一边笑嘻嘻地说:“没想到你那位义弟还挺崇拜你,竟将你九岁写下的破玩意奉为圭臬,天天躲在房间里背。你说我要是也背下来天天对着你念,陆小雪,你会不会羞愧而死啊?”
九岁的陆雪拥不知天高地厚,如今回首再看,更是不忍直视。
他敢笃定,江上柳绝对不知道此文的来源,那么一定是有某个他不曾得知的人在背后指点。
指点江上柳如何自掘坟墓。
所以他便配合着演了一场戏,好在结果还算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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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二人重新将考卷递到御前走出保和殿,已是未时。
梁帝召了太子伴驾,是以应有时并未随他们一起退下。
不仅没能扳倒陆雪拥,还赔上了自己的名声,江上柳不禁心烦意乱。
他余光瞥见殿外正在与大理寺卿交谈的顾饮冰,抬步走了过去,心中又是委屈又是不满。
但当务之急,还是扭转岌岌可危的形象。
顾饮冰亦看见了他,匆匆与人告辞,静静站在原地注视他,不语。
“顾兄,你知道的,我若是知道那是兄长妙手所著的文章,定不会如此冒犯他。”江上柳说着,眼眶逐渐泛红,又是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我只是想离你近一点,才一时昏了头做错了事,我……”
江上柳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顾饮冰沉默地从怀里递出一方手帕。
江上柳面色一喜,忙接过他掌心的白色手帕。
只是手帕上绣着红梅,让人很容易想到陆雪拥,江上柳隐隐有些排斥。
顾饮冰淡淡看着他擦拭面颊上的泪痕,突然道:“我真后悔那日跑去东宫讨酒喝。”
骤然听他如此,江上柳眨了眨眼尚未反应过来,待听懂他话中之意,彻底白了脸。
顾家是太子的母族,顾饮冰爱酒,前些日子听说陛下赏了太子几坛江南特供的晚春酿,便马不停蹄去了。
谁知恰巧撞见江上柳被侍从搀扶着在庭院里晒太阳。
然后他便失了理智,闯入了陆雪拥的院子,说了那样伤人的话。
他真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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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雪拥并未多在宫里停留,径直走过承天门,远远便瞧见惊鹊和别枝在马车前等候。
只是面上神情都有些奇怪。
他不疾不徐走到马车前,惊鹊便一个劲地朝他挤眉弄眼,眼珠时不时往马车里面瞟。
陆雪拥面色如常掀开帘子,俯身进了马车。
只见他往日端坐的软垫,正被黑衣黑靴的土匪头子霸占着。
土匪头子的面容不算粗矿,甚至算得上俊美无筹。
长眉入鬓,乌云堆发,长腿随意曲起,指尖拨弄着香炉,那件价值不菲的貂裘被随意丢在马车角落。
贵公子的皮囊,却是土匪的性子。
“宣王府不至于连一辆马车都买不起。”陆雪拥冷冷道,显而易见是要赶人。
应我闻慢吞吞从怀里摸出一个紫檀木锦盒放在案几上,“四株千年人参,搭我一程不过分吧?”
陆雪拥无动于衷:“陛下赐给你的,给我做甚?”
应我闻定定瞅了他片刻,眉头一挑,理所当然道:“给了你,你日后就不能拒绝我坐你的马车。”
“……”这与蛮不讲理的强盗有何区别?
也是,和一个唯我独尊的土匪头子谈什么道理。
“恕我拒绝。”陆雪拥淡声道。
他本就性子冷清,经历了重生这一遭,更是心门禁闭,不愿再与旁人有过多的纠葛。
第011章 他是我的
“哦。”应我闻神态依旧散漫,“那就四株人参,换你陪我去一个地方。”
陆雪拥拧眉道:“怎么,你没有自己的亲信么?”
似乎每次看见应我闻,对方都是一个人,身边连个跟随的侍从都不曾有过。
应我闻淡声道:“我从不相信任何人。”
“那你还带上我做甚?”陆雪拥抬手解下厚重的大氅,正欲在一旁坐下,马车外忽而响起一道清朗的嗓音。
“雪拥,我有话想与你说。”
陆雪拥瞥了眼情绪不明的应我闻,转身出了马车。
马车前,身着深红色官袍的青年迎风而立,身姿挺拔如竹,见他出来,眼神一亮。
“雪拥,先前之事是我不对,是我被蒙了心智,我们——”
顾饮冰几乎是急切的,自从那日从相府离开,他再未有过一日安眠。
他无法欺骗自己,他终是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