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衣上酒痕诗里字(三)
此番他发热多半因为前夜颠鸾倒凤、纵欲过度,脉象瞒不住,换做其他人,资历尚浅,皇帝皇后多问几句就不敢不答。惟独这位医术高超,倚老卖老惯了,很有几分脾气,此时前来诊脉最合适不过。
短短时间内,阿芒能想到这样多的细节,不愧是经年伺候高景又得他信任的女官了。
那孙御医一进门,便被浓郁的篆香味儿弄得一皱眉,连声道:“不成、不成!如此刺激的味道,岂非影响了望、闻、问、切?”
“孙大人、孙神医,您多担待些罢!”阿芒朝他福了福身,焦急道,“殿下昨夜没睡好,这香有安神之效,此时就莫要在意了!”
孙御医仍是颇有微词,但不敢怠慢,闻言踏入寝阁深处。
榻上,高景歪斜地躺在贺兰明月怀中,有气无力地伸出一只雪白的手腕,随后便整张脸都埋在侍卫胸口,不再理人了。
孙御医鼻子里轻哼一声,心想:“娇气。”
时机算的刚好,他刚搭上高景的脉搏,那厢寝阁大门一开,宦官拖长声音恭迎圣驾,贺兰明月不慌不忙地将高景盖好了被褥,倾身跪地。
“景儿?”皇帝踏入内间,先也为那香气熏得有一刻不自在,随后慌忙走到榻边,“这是怎么回事,都劳动了孙御医?”
那孙御医捋着花白胡子,将把脉结果细细道来——
殿下只是寻常热症,不打紧,只需好好调养几日,熬几副药补一补便好了。至于为何起不来身,那由于殿下平日里一向健康,故而病来如山倒,所幸也没有大碍。再问道病了的原因,近来气候本就复杂,也许是忘记关窗罢!
皇帝急急地来,又急急地走,临了嘱咐阿芒好好照顾,此事竟然就此了结。
待到寝阁中看热闹的人都散了,高景才从厚重床褥间露出一张绯红的脸,看也不看那方才帮着自己欺上瞒下的御医,只喊:“贺兰!”
贺兰明月道:“殿下有什么事?”
“孤累了,叫其他人都出去,孤要歇息。”他哼着,又故意往床榻里头躺。
阿芒哭笑不得,先行送客,对着孙御医千恩万谢,到底没堵住老者语重心长的告诫:“殿下年岁尚轻,如此伤身之事……未来还是少做罢!改日若是闹得肾亏体虚,莫怪老夫此刻话说得重——”
尾音与“嘎吱”关门声一通落下,贺兰明月跪在榻边,心累无比。
还有个不懂事的小祖宗吃吃地笑:“还不赶紧上来?陪我躺一会儿,全身发热,我却冷得很——明月哥哥,我想抱着你。”
长叹一声,他刚穿好没多久的衣裳,又被一双白皙的手解开了前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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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衣上酒痕诗里字(三)
五日后恰逢良辰,洛阳城东的府邸迎来无数宾客。
豫王府外张灯结彩,除邀请的宾客外,不少百姓远远地观礼,伸长了脖子,想要一睹风采。王妃乃是女卫营长官出身,当差时侍奉过皇后,在塞外屡建奇功,此次皇帝亲自指婚,送亲队伍不用红舆花轿,清一色的高头大马。
最前面的白马上,徐辛一身赤色嫁衣,目光如星。这颜色穿在她身上也不似寻常女子娇艳,显出几分与众不同的英气。
白马停在豫王府门前,自装潢气派的大门后走出身穿喜服的高泓。他表情坦荡,轻撩起衣袍下摆跨过下马石。
高泓向徐辛伸出手,她斜斜一睨,笑意粲然,把手放到了高泓掌心。
一对新人携手相伴着,在喜娘“吉时已到”的大嗓门里,并肩走入王府。
女将军辞别安稳的宫廷去沙场拼杀,东柔然的大小部落听见“并州徐辛”都不寒而栗。如今她卸甲归朝,嫁人也嫁得轰轰烈烈。
先帝去得早,豫王的母亲德太妃已经出家为尼数十年,青灯古佛断了尘缘,徐辛高堂早逝。这回主婚人便成了皇帝,以示豫王荣宠。
四座宾客皆是皇亲国戚,最低也是徐辛的同僚。立过战功的将军谋士们围成一桌,见惯塞外铁骑的人此刻居然显出几分局促。不时有除下战袍的将军悄然环顾四周,目光逡巡,偶尔在哪位贵客身上停留一刻。
“瞧见了吗,那位大人身边的侍从……”
“是黑衣的那个少年,我瞧着,怎么有些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
“年纪最多不过二十出头,你这十来年都在西北一带,怕是梦里见的吧!”
“真的,我是觉着他的眉眼生得像——”
“别瞎说!”
私语淹没在了人群中。
贺兰明月接过豫王府侍女端上来的茶,以手中银针试过,确认无毒后方才递给高景。他小心谨慎,经由那日醉逍遥一叙,又更加警惕三分。
他这几日私下探查,没有确凿证据,风言风语却听了不少。
早年凌贵妃尚且待字闺中,父亲中年入仕,并非有权有势的官宦人家。凌氏随父母迁至洛阳后,美貌打动不少京城名士,说亲的喜娘几乎踏破凌家的门槛。但凌氏心高气傲,一门心思要嫁入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