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夏羽湖,如果真的有报应,就报应在我身上。”125
“嗯?”
祁行止问:“你是不是很想我。”
陆弥一时哑然,明明也没人看着,她的脸却烧起来。
想当然是想的。
但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
她说:“…什么呀,才几个小时。”
电话那头祁行止沉吟了一声,然后说:“我等三伯睡了就回去。”
陆弥下意识地说:“不用,太晚了干嘛还来回折腾……”她不想让祁行止总是为她打破计划。
祁行止低低地笑了声:“五个小时,对我来说挺长的。”
电话挂断后,陆弥还独自怔了很久。
她脸上发热,吐了口气,用手扇了扇风,回过神来,发现手机上多了一条未读微信——
我很想你。
短短四个字,却轻易地扰乱了陆弥的心跳,按下电梯准备下楼的时候,陆弥居然像十几岁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似的,一边兀自笑起来,一边又忍不住去想,如果祁行止站在她面前,说起情话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什么语气。
说来奇怪,祁行止明明是寡言少语的高冷个性,绝非会把甜言蜜语挂在嘴边的男人。但陆弥就是能轻而易举地想象出他对她说情话的样子。
他会说得认真而虔诚,会专注地看着她的眼睛,会让她觉得,孱弱虚伪的言语有时候也值得被信任,因为它们都包含着沉甸甸的真心。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陆弥走出去。
刚走到住院楼门口,远远地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陆弥的心猛地往下一坠,她眯起眼睛看清楚来人,脚步霎时便僵住了。
眼前女人的脚步也顿了一下,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气势十足地加快地脚步走向陆弥。
她蹬着高跟鞋,“哒哒哒哒”的每一声仿佛都为她增添声势。
夏羽湖走近了,终于确定,这个人居然真的是陆弥。
她的眼神由不可置信的诧异变为愤怒,然后恶狠狠地瞪着陆弥,最后化成咬牙切齿的一声不屑的嗤声。
“你还有脸进医院?”她盯着陆弥的眼睛,冷冷地说。
陆弥双脚被冻住了一般动弹不得,她看着夏羽湖一步步走近,下意识想后退,却又没有后退,只是木然地回看着她。
“你在这。”愣了很久,她淡淡地说了一句,不含任何情感。好像只是大脑应急机制启动,自动替她说了这么一句寒暄的话。
夏羽湖却并不在乎她说什么,她又走近了一些,最后停在她面前。
“你还敢来医院?”她又讥讽了一句,“你不怕遭报应?”
“哦对,你这种没有良心的人,当然不怕报应。”夏羽湖又自问自答,笑了一声又迅速冷下脸,死死地盯着她。
陆弥掀起眼帘看她,问:“你怎么在这里?”
她记得蒋寒征的妈妈一直是在解放军医院治疗的。
想到这里,她垂下眼,又问:“蒋妈妈怎么样了,情况还好么?”
夏羽湖久久地不出声。
陆弥抬头看她时,她才冷冰冰地吐出一句:“走了。”
陆弥的瞳孔一瞬间扩大。
“你很惊讶?”夏羽湖冷笑道,“你难道觉得她还能活很久?”
陆弥低头,嗫嚅着问:“…什么时候?”
“上周。”夏羽湖说,“上个月刚转来这里,还是没救过来。上周人走了,前天刚从殡仪馆拉去下了葬。
”
夏羽湖说这些话的时候,倒平静了很多。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陆弥,也不知道陆弥早就回国了。她原本有一肚子冷嘲热讽的话用来羞辱她,可刚刚一走近,看见陆弥仍然是这样一张淡淡的苦瓜脸,满腔的愤怒和恨意好像一瞬间就偃旗息鼓了。
她有多久没有见过陆弥了?五年、还是六年?
这些年里她像完成某种仪式一样坚持给陆弥发邮件,发蒋妈妈病中的照片,越是憔悴可怜的,她越是要发。
可除了定期转到蒋妈妈卡里的钱,陆弥一封邮件也没有回过。
夏羽湖几乎已经忘记了陆弥的长相、声音、性格,“陆弥”对她来说就是那个邮箱地址,是一个应该被钉在柱子上永远受刑的靶子,而那些邮件,就是她朝靶子上射去的箭。
现在这个靶子忽然变成了活生生的人,站在她面前,她却好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练习多年烂熟于心的斥责、挖苦和诘问,离开了邮件的载体,好像就成了泡了水的火药,不知该如何施展威力了。
两人对峙般沉默着,不知过了多久。
夏羽湖问:“你什么时候回的国?在这里干什么?总不会是特地来看蒋妈。”她声音很冷,带着尖刻的嘲讽。
陆弥说:“我来看长辈,她生病了。”
夏羽湖拧了下眉,她知道陆弥是在福利院长大的,她说的“长辈”应该是福利院的老师之类的。
她当年只知道陆弥出国,和所有人都断绝联系,但后续那所福利院的情况怎么样,她却没有再关心了。
夏羽湖问:“什么病?”
陆弥不解她为什么要问得这么𝓜𝒜𝓛𝓘细,但还是如实相告:“胃癌。”没什么好隐瞒和遮掩的。
夏羽湖愣了一下,条件反射地冷笑道:“这就是报应。”
陆弥略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她知道夏羽湖对她有极深的怨恨,但为什么要伤及其他人?她拧起眉,露出不悦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