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梦中的烛台
可当年父亲离开时,不知什么缘由,竟多问了她一句。
“却倾,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小却倾摇摇头。
她没那么懂事,才不知道什么对故土的依恋。
却倾也从来没什么高洁的情操。
“却倾想同娘在一起。”她这样回答道。
和娘待在一起,就能时常喝到鲜香的羊肉汤,还有烧饼可以吃,娘会不厌其烦地解答她所有疑问,娘还总是给她讲故事。
尹戴华背上血肉模糊,双目通红,缓缓爬过来,将却倾深深拥入怀中。
“谢谢却倾。”
“娘,你浑身都是血。”
“却倾,你在想什么呢?”
江端鹤俯身,在却倾耳边,轻声问道。
尹却倾着实被吓了一跳,眼中积蓄的泪水猝然零落。
“却倾……”
江端鹤面上满是不知所措。
“没什么,我们继续走吧。”
却倾抬手拭泪,因着轻轻揉过而双目微微发肿。
“嗯。”
江端鹤总觉着有话想说,却也只是如鲠在喉。
军队里鱼龙混杂,江端鹤到底不放心,便唤了臧禁知过来。
臧禁知是位可变化为金雕异形的女兵。
她身长七尺有余,身板子虽薄些,但筋骨结实,丝毫不显得孱弱。
“禁知,烦你帮我护好她。”
江端鹤嘱咐道。
“司阶,您怎么不坐车?”
臧禁知声色清冷,也恰好生得一张符合声音质感的玉面。
“留给她坐的。”
江端鹤眼神落在一旁的尹却倾身上,目不转睛。
“是。”臧禁知应道。
尹却倾听说自己要同臧禁知一起坐车,连忙咧开嘴,满面带笑。
“金雕姐姐,我记得你,你的翅膀好漂亮的。”
臧禁知冷着脸,并没应答。
她本人其实并不看好这种将个人感情带进正事的行为,但身为江端鹤的手下,臧禁知绝不会反抗他,但自然也不会与尹却倾过于亲密。
她才不会同江端鹤一样,太看重那些无用的情感。
江端鹤见状也并不高兴。
方才见了他,倒都不曾这样笑。
不过,却倾笑起来。
确实是极美的。
这时候他便又怨怪起自己语言上的匮乏了。
尹却倾已与臧禁知一同向马车队走去了。
“姐姐,我是尹却倾。”
“嗯,我知道。”
“姐姐,你该说,你叫什么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
“嗳,不是,我是问你叫什么!”
却倾佯作生气状,说道。
“臧禁知。”
“禁知,真好听。”
有什么好听的?
臧禁知将头偏向一边,不去看她。
“金雕姐姐,你们都会飞会跑,为什么还要坐马车?”
她真是有很多问题要问,嘴不带停的。
“会累。”
臧禁知的回答十分简短。
“姐姐,你带我飞过去吧,我好久没见过你的翅膀了。”尹却倾突发奇想道。
“嗯。”
在远处望见一道金光乍现之时,江端鹤才骤然想起。
忘记告诉臧禁知这件事了。
“啊——不用这么高啊!”尹却倾在天上喊道。
真是的,老喜欢做这么惹眼的事。
不过吓她一次也好。
被旁人吓过,才会知道他对她有多好。
“老兄,笑什么呢?”
“啊?”江端鹤故作镇定道。
第3章 梦中的烛台
昏暗中的房间中,四周仿佛都在错乱中轻轻摇晃。
尹却倾睁眼时,正对上一盏烛台。
烛台是描金制的,因着有些掉漆而隐隐泛黑。
台架上,安置着五只参差不齐的红烛,其中有一只已经将要燃尽,蜡油滴落后凝固,在烛架下结成色彩由浓转淡的绯色珠帘。
尹却倾双眼迷蒙,只依稀望见一些景光。
那烛火不住地晃动着,明晃晃的,照亮她眼前世间的一叶角隅。
时或黯然昏黑,什么也看不清。
说来倒也奇怪,这一明一暗的变化,不像是微风轻拂所能造成的。
猛烈而急促,却也不比地动山摇似的,那般有井然有序,况且观望四方,仿佛也并不会顷刻间便坍塌陷落。
她所倚靠的一切,似是风雨飘摇,仿若顷刻间,便会破裂,四散而去。
却倾只觉着周身似是有滚滚热浪,一遍一遍席卷而上。
从腹部直撵过胸前,再全然泼洒在面上。
她仍是有些看不清。
也不知是谁,把房间的灯火通通熄了,单单留下一只烛台。
真是的,一点也不考虑却倾。
在夜里,她的眼神一直不大好。
“看……看不清。”
尹却倾一开口,便觉着嗓子眼里像是刀割一般的疼,又干又紧,还颇有几分生涩。
大概是太久不曾使用了吧,她这样想道。
话音刚落,那烛火忽然不再反复消失了。
孱弱而飘忽不定,却不再被黑暗所侵蚀掩去。
烁烁烛光,渐渐晕开一小圈,似是一星星的墨点子。
不知怎么,尹却倾望着那片光晕,总觉着很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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