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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感觉真是讨厌极了。
舒隽使劲捏一把她的脸,像是恨不得把她捏成猪头。回头看看天色,晨曦微露,这一夜快要过去,正午之前再不给她服下解药,这孩子一辈子就真的只能拿菜刀做饭。
实在等不及小南瓜他们找到这里,舒隽将她扛在肩上,走出了破庙。
她欠他的,只会越来越多,多到……只能用自己来还。
想起她那么一本正经地说:我不是拿来送人的。舒隽不免也一本正经地想:不送也得送。方才那些负气的想法早也丢到不知哪个爪哇国去了。
彼时天色微明,苏州城大小药铺尚未开门,要抓药起码还得再等一个时辰。
不过这种事情自然是难不倒舒隽的,肩上扛着一个人他照样飘然若仙,直接翻墙入室从药铺橱子里抓药,一个子儿也不会给老板留下。
清晨薄雾潮湿,细细水珠沾在他发间衣上,狂奔的动作比最轻灵的仙鹤还要快。
倏地,他停下脚步,纵身跳上一栋民居,把身体隐在青瓦之后。
过了片刻,薄雾后出现一辆油壁马车,马蹄踏在滑溜溜的小青石道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车壁上别无他物,只用酱紫的颜料画上一只轻巧燕子。
驾车的男子头戴斗笠,压得很低,这副装扮熟悉晏门的人都知道,是晏二少得力助手殷某,具体姓名已无人得知,都随晏二少一样唤他一声殷三叔。
车旁只跟着两人,一人高而且壮,十一月的寒冷天气,他还打着赤膊,身上肌肉虬结极是雄伟。在看到他手里提着的那把巨斧之后,舒隽眉头突然一蹙——在储樱园遇到的那个怪物巨人,倒不知晏于非用了什么手段把他收为己用。
马蹄声哒哒,混合在其中的还有铁链拖动的声音。巨人两眼翻白,口角流沫神情呆滞,颈项上套了一个脖圈,连一根铁链。链子很长,有大半拖在地上,另一头握在一只雪白纤细的手掌中。
那是一个纤细瘦弱的小姑娘,眉清目秀,腰上别了一朵玉芙蓉,人比花娇。
马车一径行去,车里忽然响起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宁宁,杨少侠醒了,过来服侍。”
那姑娘答应一声,把铁链交给殷三叔,恭恭敬敬地上了马车。
车门只开了一瞬间,却也足够让舒隽看清里面的人。晏于非神情温和,静静看着半躺在对面的少年——是杨慎。他似乎受了伤,半边身子血淋淋的,嘴唇翕动不知在说什么。
车门飞快合上,马车继续前进,渐渐消失在薄雾中。
舒隽眉头皱得更深了,转头看看伏在肩上人事不省的伊春。倘若她醒来再次问他杨慎在哪里,他要怎么回答?
一番折腾,回到破庙天色已然大亮,小南瓜不知什么时候找来了,正抱着膝盖坐在门口苦等,终于见到舒隽来了,他放声大哭跑过来揪住袖子不放手。
“主子主子!我等你好久!还当你死了!”
说罢把满脸鼻涕眼泪一股脑擦在他袖子上。
舒隽皱眉道:“我是被你脏死的,快放手,东西都买了?”
他从地上取了两个瓦罐,哭丧着脸:“主子那狂草药方我实在看不懂,叫药铺的人来看也不明白,只好买了两个药钵。你打我吧你骂我吧。”
舒隽扛着伊春进了破庙,说:“有那个功夫假惺惺不如快打水来熬药。”
小南瓜见他从怀里取出药包,登时松了一口气:“我就说,主子到底还是有能耐的。”
药材丢在药钵里点火开始熬,小南瓜瘫在地上叹道:“主子,我没能把杨公子带来。”
舒隽淡道:“是没找到他?”
小南瓜摇了摇头:“我倒是看见他了,受了点轻伤的模样,和一个女的说话,我招呼他好几声,他都装没听见,最后跟着那女的走了。我本来想追,又担心主子,所以先找来这里啦。”
女的?舒隽问:“是身材瘦削,眉清目秀的女孩子?腰上别了一朵玉芙蓉?”
小南瓜眼睛一亮:“主子认识?你果然风流倜傥艳遇不浅,难不成是某个认识的老情人?”
舒隽在他头顶敲一个爆栗,道:“那没错,是晏于非的人。他到底是跟着晏于非走了。”
说到这里,却忍不住静静看着晕倒在地的伊春。
小南瓜看看他,再看看伊春,终于恍然大悟,喃喃道:“主子啊,你不会真的……”
“真的什么?”舒隽懒洋洋反问。
他赶紧笑道:“我是说,如今到了主子大展雄威的时刻。”
舒隽本想像以前一样似笑非笑回一句胡扯,唇角都勾起了,那两个字却怎么说不出口。
好讨厌啊,这种感觉。
他朝地上一躺,用手遮住眼睛,冷道:“小南瓜,把那臭丫头丢出去!别管她死活了。”
小南瓜答应一声,当真站起来去抬伊春,拖了没两步,却听他家喜怒无常的主子又恚道:“谁叫你真丢!还不好好放回去!”
所以说,跟着这种主子真累。小南瓜一边摇头一边感慨,乖乖把伊春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舒隽挡住眼睛躺在草堆上,好像也跟着睡着了,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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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不平的路面上轻轻颠簸,杨慎背上的伤口也在一跳一跳的疼。
宁宁敷药的动作很轻,却还是不免要刺激到伤处,他的胳膊不由一颤,宁宁立即抬手,轻声问:“疼得厉害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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