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长夜
空穴来风的谣言不算可怕,可怕的是扭曲受害与被害,往本就溃烂的伤口浇灌浓硫酸。
难怪许嘉音突然变了个人,这谁能承受得住?
想起往事,周赦莫名平静下来。他坚定上前,强硬要抱许嘉音起来。
“别碰我!别碰!”许嘉音像只严重应激的小猫,以最凶恶姿态排斥靠近的所有人,张牙舞爪地保护自己,一时间周赦竟然碰不到他。
周赦不由警告,“许嘉音!你看清楚,是我!”
许嘉音眼里没有一丝光亮,他不想再好好看这世界哪怕一眼。
“许嘉音!”周赦陡然大吼,“音音!”
大概被嗓门震慑住了,许嘉音短暂停了下来,呆呆抬头张望,好似要辨认眼前的到底是谁。
周赦一把将他抱起,这一接触,他再度剧烈反抗起来,声嘶力竭间有了哭腔。
“你别碰我!混蛋别碰我!”
周赦低头看他,“我不碰你。”
怀里的他哭了,像个孩子一样,反抗前所未有的激烈。
周赦把他按在床上,费了好大功夫才分出一只手,摸到床头柜上的注射器,快准狠扎入了后颈。
“呜——呜呜呜……”
痛苦闷哼过后,许嘉音埋在床单里哭了起来。
“疼……混蛋我疼……”
周赦满头大汗。
药剂起效飞快,几分钟后,那委屈如孩童的哭声消停了下去,他扔掉注射器,心头那口气总算松了下来。
身体一松懈,他终于注意到自己的状态。
他快步冲向门口,用力关上房门,砸出恐怖的巨响。
门外等候的女佣吓得捂住胸口,“二少爷,您怎么了!”
周赦双眼通红,反手锁死房门,钥匙扔到佣人手里。
“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打开这扇门!”
第49章 长夜
周赦闷头往下走,差点一头撞上转角的阔叶盆栽。
“小心——”有人伸手扶了一把,他像受惊的狮子,猩红双眼怒瞪出去,反手已将前来搀扶的手扭住。
“是我!”来人狠狠嘶了一口,看样子扭得不轻。
曾经为了训练周赦的警觉和反应,周震深授意教官把他丢尽恶狼出没的树林子里,他在里面呆了整整半年,出来时就朝自己的亲生父亲瞪着现在这双眼。后来他知道林子里并没有狼,为了他的安全,甚至连黄鼠狼都被提前捉了干净,只是他无法原谅名为“为他好”的欺骗,而那时养成的形同野兽的警惕,留存至今。
“是你……”危险解除,周赦脱了力,身形往后倒退。
站在前面的人,是他为数不多可以放下防备的人,他的哥哥,夏町。
夏町从他手中摆脱,顾不上查看自己那无辜受伤的手腕,立时抓住他的肩膀,手掌插进凌乱的刘海,往他额头按下去。
“这么烫!在船上就劝你别管许嘉音,非要硬撑什么!”
周赦仰头让开他的手掌,这丁点幅度的动作,竟让那般体格的他不得不扶住墙,否则就要一头仰倒在地。
“你少管我,让开!”
“我不管你谁管你?许嘉音吗?”夏町收回手掌,扯开嗓子往楼下喊,“叔,叫人去接李医生,快一点!”
老管家即刻回应了,只是脚步声匆匆还在往楼上来,不一会儿,女佣人的身影出现在转角。
“二少爷大少爷,管家让我把这个拿上来,说是刚刚那位小先生落在车里的。”
女佣人弯腰向前伸出双手,手掌之中放着一只手机,正在“嗡嗡嗡”震动,催促着人接听电话。
款式有些老的手机,戴着黄色保护壳和亚克力小熊挂件,是许嘉音的东西无疑。
夏町将那物品接过来,回头望着无法维持正常姿态的周赦,“江言打来的,要接吗?”
周赦单手扶着墙,跌倒式地往前走了一步,夺过那手机,摁住了关机键。
没有特别原因,他现在无比烦躁。
“阿赦!”夏町一把从后面抱住他。
女佣“呀”地尖叫起来,冲上来扶他手臂,还是没能制止他摔到楼梯上。
周家的灯一直亮到后半夜,佣人们提心吊胆守到了天亮。
顶楼客房里,许嘉音艰难睁开了眼睛。
房间没有开灯,满身的热汗干了,他独自躺在空荡荡的大床。
漫长的开机启动过后,他一个弹坐起来,同时“嘶”了一声,按向尖锐刺痛的后颈。
体内还余有酒精,大部分吐出去了,还有少部分顽固地影响着神经,让他觉得脖子上架的不是一颗头,而是铁锤砸过开满裂分又未彻底碎裂的大石头。
但这不算什么,更疼的在后颈,他就算死也忘不了这针刺的痛楚,只有被针头扎穿腺体才会造成这样的痛苦。
他将双腿收缩,脸颊深深埋进膝盖,身上散发出陌生的气息,他这才发现穿着一套陌生的睡衣。
回忆渐渐苏醒,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还是完好的。
在一个完全被激怒的alpha面前发情,接下来的遭遇可想而知……他望着身下平整的床单,有些发愣。
周赦这人,总在做超乎他意料的事情,那天晚上是,今天晚上也是。
要怎么样的克制力才能做到按着给他打抑制剂而不是直接咬下去?他现在可是货真价实的alph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