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她如何如痴如诤，原来都成了半世蝴蝶梦，梦中蝴蝶梦外庄周，她究竟又是谁。
　　外面的天尚有些发灰，还未到天亮的时候，这种时候总是很安静，静到天地浩旷，唯余风声，吹了满山料峭寒意，戚池一身寂寥穿行于期间，像只无所归依的野鬼。
　　她一时没忍住，扶着道旁的老树干呕起来。
　　小草急得围着她打转：“你怎么样？你的身体并没有问题，为什么会吐？”
　　清气没有实体，自然也不懂情感对于人类的影响，戚池无暇解释，按着胸口试图压下那股恶心的感觉，可是梦里的一切都犹如附骨之疽，怎么都忘不掉。
　　小草见她不说话，就更急了：“你是不是走火入魔了？戚池？池芮？你的灵气似乎有些乱，你还是闭关恢复一下比较好……”
　　“够了！”戚池暴戾地打断它，“我是谁？你告诉我，我到底是谁？！”
　　小草被她吼的一愣：“你不知道你是谁吗？”
　　戚池脸色阴沉：“我是池芮。”
　　小草：“……”
　　气成这样还这么说，看来是真的不知道了。可她不知道就敢这么铤而走险，也是挺豁得出去自己这条小命的。
　　小草想，李洲白八成没说错，这人确实要走火入魔了，并不是魔族的魔，而是疯魔的魔。
　　“池芮”这个名字出口的一瞬间，戚池忽然想开了，什么前世今生，她这辈子所经历的就只有她最初所记得的那些，而被强加于她脑子里的记忆，更像是一场电影，她看完了全程，却不是剧中之人。
　　戚池大彻大悟一般：“不管我以前是谁，我现在是池芮转生的戚池，那就只有这一个身份，从前如何都与现在的我无关，我也不想去继承上一辈子不知道究竟是不是我的那些破事儿。”
　　她强忍着心中的不适，继续往一尺江山走，还未走多远，就看见了前方神色担忧的季清。
　　戚池的心微微沉了一下。
　　季清在这里等她，必然也是有所感应了。
　　果不其然，季清开口便道：“我刚才心有所感，总觉得你出了事，实在放心不下，便过来看看你。”
　　戚池：“……”
　　她不想接话，继续往一尺江山走，季清如何她不想管了，现在当务之急是确认凌恒的平安。
　　在那场漫长又荒唐的梦境里，凌恒只留下了只言片语便再无踪迹，或许是原主刻意忽略了他的去向，现在的戚池没有心情去理清思绪，只想找到凌恒确认他的死活。
　　就算她不在意，为了戚从云，她也不能让凌恒出事。
　　季清看出戚池脸色不佳，便也没再开口，扶着她往一尺江山走。
　　手臂上的触感温热又柔软，和周围的寒意格格不入，戚池恍惚了一下，忽而抬了头：“季清。”
　　季清点头：“我在。”
　　戚池问：“你分得清吗，分得清我是谁么？”
　　季清的手紧了紧，目光沉沉地望着她，声音温和又坚定：“你就是你，与梦境无关。”
　　从刚才一直茫然无措的心总算有了处安定的地方，戚池紧紧抓着季清的手，仿佛在隐忍着什么，她咬着牙，好像发出声音就是认了输一样。季清任由她抓着，轻轻将她抱住了。
　　他道：“你分得清吗。”
　　戚池没说话，连头都没动一下，分不分得清似乎也不重要，她短暂地在季清怀里逃避了片刻的现实，便又继续往一尺江山走：“我要去看凌恒。”
　　一尺江山并不远，还未走近，便听见了凌恒蕴含着怒意的声音：“你们要拦着本座不成。”
　　接着便是霜飞晚的声音：“尊上恕罪，只是少主有命，您若离开我们不好交代。”
　　凌恒这些年并未有离开这里的意思，连自己修为被封都不是很上心，所需都是弟子们送进去，几年时间过去，他还是头一遭出现，霜飞晚有些为难，但她能看出来现在是戚池做主，不想跟戚池做对，一时有些为难。
　　季清扶着戚池过去，解了霜飞晚的困境：“你们先下去吧。”
　　见戚池没有反对的意思，霜飞晚长出一口气，立刻离开了这处是非地。凌恒的目光落在他们两个交握的手上，额角狠狠跳了两跳：“你，放开她。”
　　季清没放，淡声道：“她不舒服。”
　　凌恒的拳头握的咯吱作响，他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跟季清翻脸的冲动，朝戚池道：“你怎么回事？”
　　戚池脸色仍旧发白，身上冷汗涔涔，眼神却满是凉意：“尊上在问谁。”
　　凌恒的额角肉眼可见地又跳了起来，他忍着怒意沉声道：“当然是问你，难不成是问本座的女儿么。”
　　僵持了半天，三人终于寻了处地方落座，梳理当下的情况。
　　戚池仍旧是心不在焉的模样，神情也恍恍惚惚，相比之下凌恒和季清就显得镇静得多。
　　从事情发生到现在，他们两个见惯了风浪，也知道戚池现在还接受不了，也没指望她能有什么反应，自顾自地开始分析起来。
　　季清道：“戚池十九岁拜我为师，是在拂云楼的花林里，我记得那天下了雪，但我还记得也是那天，拂云楼种的还是竹子，戚池早就拜了我为师，同一个时间内两个戚池与我之间的相处并不相同。”
　　凌恒也点头：“我也一样，列曜试的端午我既记得自己见过戚池，又记得是在白玉京跟你下棋，没有见过她。”

---

Tips：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 www..vip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传送门：排行榜单 | 好书推荐 | 穿书 强强 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