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池远远就收敛了气息，免得被这些大佬发现，然后带着小石头悄无声息地靠过去。
　　门内不知道哪位长老，正在顶着凌恒的怒火死谏：“尊上，您如今正值春秋鼎盛之年，也该考虑子嗣一事了。”
　　凌恒道：“本座无心此事，莫要再提。”
　　又有长老道：“尊上一心向道，已经连续闭关多年，但清微天不可无主，尊上也该早立少主才是。”
　　随即便是齐刷刷地进谏声：“还请尊上早立少主。”
　　戚池在外面听了一会儿，实在听不下去了，正想闯进去，忽然想起来自己身边还有个小孩儿，她便停下脚，道：“小知择，我要去惹事了，你怕不怕？”
　　张知择想了想，问：“会死吗？”
　　戚池就笑：“他们不能把我怎么样的。”
　　张知择：“我是问我会死吗？”
　　“……”戚池，“不会，他们不会为了一个凡人去惹尊上不快。”
　　张知择道：“那就去吧。”
　　戚池一脚踹开了门。
　　她施施然进了门，嘴角还带着笑，话却半点不饶人：“诸位长老年岁已高，就觉得尊上同你们一样半只脚进了坟不成，知道的是长老们赤胆忠心，为清微天考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盼着尊上早日殡天，好让你们夺权上位呢。”
　　凌恒：“……”
　　这些长老有没有盼着他殡天他不知道，但这死丫头可算是把心里话给全说出来了，一点都不藏着掖着。
　　几位长老大怒：“放肆！尊上面前休得胡言！我等对清微天从无二心，黄口小儿休要出言污蔑！”
　　戚池充耳不闻，将他们无视了个彻底，朝凌恒盈盈一笑：“见过尊上。”
　　凌恒微微颔首：“嗯。”
　　他身旁桌子上还留着一方小桌，是从前戚池来时留给她用的，这么多年居然也没撤下去，戚池眼里多了点笑意，然后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懒散看着屋内众人。
　　文曲长老怒斥戚池：“你怎能与尊上同坐，还不赶紧下来。”
　　戚池笑眯眯地：“文曲长老克己复礼，但也别太迂腐了，尊上都未曾说什么，你倒先急起来了。”
　　文曲长老气得胡子都抖了两抖：“你！”
　　他朝凌恒抱拳长揖：“尊上，属下绝无僭越之心，还请尊上明察！”
　　凌恒略一抬手：“无妨。”
　　戚池又笑道：“尊上没有子嗣，若立少主自然要挑选族内的英年才俊，首选便是各位长老的血亲。”
　　她慢条斯理地道：“贪狼长老，我记得你有位侄儿正在天枢堂任职，当年惊鸿一瞥叫我念念不忘，少主之位除了他怕是落不到别人头上呢。”
　　当年云世因为戚池的事还挨过凌忧一掌，如此算来尊上和勾陈偏心于她早就显露端倪了。
　　贪狼长老心惊肉跳地反驳：“胡说！尊上明察，云世绝没有那等心思。”
　　凌恒还未说话，戚池就先开了口：“是嘛，那真可惜了。毕竟尊上也没个一儿半女，少主的人选也不多，云世若是没有这心思，可是错过了份大机缘呢。”
　　贪狼长老暴跳如雷：“戚池！你一个仙族人，又怎敢在清微天大放厥词，屡次三番无礼顶撞，置清微天的礼法于何处！”
　　戚池想了想，认真地道：“可我现在是魔族啊。”
　　贪狼：“……”
　　凌恒没忍住弯了弯嘴角，很快又板起脸，信手翻过一页卷宗，继续听戚池胡说八道。
　　戚池又道：“而且我说的不是实情吗，说来这少主之位……”她转头看向凌恒，弯唇一笑，“我也想坐上一坐呢。”
　　最近关于戚池的传言太多，已经到了真假难辨的地步，但无论如何难辨，至少凌恒偏心她是真的。
　　她这话一出，众位长老唯恐凌恒昏了头答应，齐刷刷跪了一地：“尊上，万万不可！”
　　戚池淡然看着这些矮了半截的长老：“为何不可？”
　　凌恒瞥了她一眼，戚池就朝他眨眼一笑，凌恒便道：“为何不可？”
　　七杀道：“她本是仙族之人，又是白玉京弟子，如今却投靠清微天，其心必异不可轻信。”
　　戚池幽幽地：“七杀长老是说尊上识人不清么。”
　　她抿着唇，恨不得指天立誓，脸上一派单纯无辜：“尊上，我对您一片赤诚，绝无半点二心。”
　　说得倒是恳切，凌恒不动声色地琢磨着，戚池对他的不二之心，是想要他死的心思，还是想要他魔印的心思。
　　反正绝对不是什么好心思就是了。
　　他点头：“本座知道。”
　　戚池就笑：“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尊上。”
　　她这句话轻飘飘地，像是随口一说，不轻不重，却在凌恒心上砸出点旁的滋味来。
　　凌恒合起手上卷宗，往桌上一拍：“好了，都退下。”
　　众长老还想再劝：“尊上！”
　　凌恒沉了脸：“退下！”
　　众长老面面相觑，张知择也浑身的不自在，唯有戚池不动如松，脸上是滴水不漏的笑。
　　几人纠结一番，还是依次退下了。张知择也想走，被戚池看了一眼，又留在了原地。
　　凌恒道：“你想做少主？”
　　戚池笑：“我只想做魔尊，但又没有弑父的本事，只好按清微天的规矩走，尊上若是不愿就算了。”
　　“……”凌恒默了默，道，“当年你祖父乃是自绝，并非死于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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