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的评价。
在短短四个小时的时间里,横滨板块的流量翻了八十五倍。监测到流量的暴涨,安全人员起初还以为是来自黑客的攻击,等查出是自然流量后立刻通知了主编。
主编还没来得及看那篇带动整个网页流量的文章,首先找上小松淳,言简意赅道:“你做了什么?”
小松淳让开位置,给主编看了那篇文章。
“体裁不像传统小说,更像是寓言故事,或是现代童话。很聪明的做法,从生活开始,悬念却远远高于生活。”
这是阅读完序章的评价。
“他在借喻些什么……横滨?非常大胆的行为,不失为一种获得流量的方式。”
这是阅读完第一章的评价。
“…………”
阅读完第二章,主编沉默不语。
鼠标下滑,只有三章的文章下,短评长评密密麻麻堆积着,随着每次刷新都会出现新的留言。
点开热度最高的一篇:
【今夜无月色:
看了这篇文章,我恍惚了三个小时。妈妈问我出了什么事,我给她推荐了这篇文章,却得到一个“是悬疑感相当足的作品呢,因为字数少,阅读起来也并不困难,怎么了呢”的回复。
于是我写下了这篇狂妄的书评。但苦于文学修养的不足,不能将情绪转化为文字投射在这条冒昧的评论中,望不幸阅读的读者与作者入野先生谅解。
我想起了一件事。
我曾经在横滨念大学,那里其实是很美的地方,尽管当时战局紧张,但研究室的前辈还是抽空带着我们去了箱根和镰仓,我们在榉树和茶梅中举杯,宣誓要将学到的所有学识回报给这片土地。
除了学业和指导后辈,前辈平时还要忙着打工,一个清晨,我去她打工的便利店等她一起去研究室。我不明白那天清晨的气氛为什么那样凝重,街上空荡荡的,便利店没人说话。
一位浑身粘着血与泥的先生走进店里,那位先生跛着腿,十分虚弱,脸上却带着笑。
他掏出皱巴巴的纸币,凑足了钱买了一个最廉价的饭团,在等待的时间中兴奋地自言自语。
贫民窟发生了爆炸。
不管怎么说,他们总得管管吧,这下我就有新地方住了。
运气够好的话还能拿到*活动批准书。
死了那么多人,哈哈,我真是幸运的那一个。
前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几乎是踩着时间拉着发懵的我离开了便利店。
后来,爆炸的贫民窟变成了擂钵街,大战也结束了,没有重建,活动批准书的发放仅针对于未成年。
庆幸的是,我并不知道横滨还死了多少人。
他们渴求的浮木源于可怖的灾难,而灾难后却没有幸存者,这难道不是一件可悲的案件吗?
前辈毕业后立刻离开了横滨,毕业后,我也逃走了。我不知道要怎么描述坐上离开的汽车时,望着车窗外的榉树和茶梅时那种感觉,就和我现在无法叙述此刻的感觉如出一辙。
能用到的,现成的,最贴切的描述或许是:我有罪。
我有罪。
夹杂在善人和恶人中,我离开了可怜的羔羊,成为了一个犯人。
那片土地用人类低微的承受能力驱逐着犯人,让还咬牙留在那里的犯人饱受煎熬。
何为罪?
「思想」。
我想用这篇文章的推荐语作为结尾。
「这是一个闹剧一般、无人犯罪的罪恶时代。」
————《思想犯》有感】
第8章
“您确定吗?可《思想犯》只是字数很少的短篇。说真的,在您联系我之前,我没有要出版的计划。”
在下午,入野一未接到了来自米花町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很年轻,语气出乎意料的恭敬,一板一眼说:“请务必给我们出版社一个机会。如果方便的话,入野老师能留下您的地址吗?我会尽快带着合同登门拜访。”
被出版社的人找上这件事让入野一未唏嘘了半晌。
「松本清张」刚出道的时候也只是给杂志社投稿,以连载的方式刊登,在完结之后编辑视情况来决定是否要出版单行本。
——不过他的推理小说因为「社会派」的特质,很多都是在连载期间就被电影制片企业看中。
虽然存在过激本格派、新本格派、变格派、写实派、法庭派、还有在美国比较流行的硬汉派……一些人认为社会派只是逻辑诡计不足的遮羞布。
遇事不决,量子力学。
解释不通,穿越时空。
故事圆不回来怎么办,格局拉开,堂堂正正「社会派」。我们讲的是故事吗,不,是人性!
这是在松本清张之后的不少跟风作者的共同认知。
但不可否认,这样的故事就是会拓宽受众面。
「我脑子不好,跟不上侦探的思维,对设计出的拧巴手段也不感兴趣。但我可以跟着大家一起激情辱骂人性丑恶,和社会丑恶事件啊!」
借助电影的成功,制片公司迅速展开铺天盖地的宣传攻势,当制造出社会文化热点后,书籍的畅销也成了一种必然。
不过现在可是十几年前的日本!
要知道,日本现代出版在战争开始之前就步入了「过剩时代」。文学读物远不如周刊杂志那样畅销,也不能植入广告赚取利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