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墓地盲盒(7)
在这个玩家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但只要感到疲惫就会去睡觉的副本里,现在是所有人的休息时间。
静谧的房间里只有大家此起彼伏的呼吸,偶尔还夹杂着那么一两声震耳欲聋的呼噜。
身材干瘦的男人裹着外套从地铺里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
见所有人都已经睡熟,他踏上自己那双已经穿破了底的军用布鞋,贴着墙壁慢悠悠地走出了安全屋。
男人是个赌鬼,从小就好吃懒做,父母费尽心思帮他讨了媳妇之后,他也不知道要有点上进心,还是整日躺在床上等着老婆赚钱养他。
久而久之女人厌倦了他的懒惰,直接撒手跑路,而他因为没钱吃饭喝酒,又不愿脚踏实地地干活,就在那些不良人的诱惑下接触了赌。
男人刚入赌场就赢得风生水起,拿到钱后的第二天便狠狠潇洒了一番,只留下点小本钱等着下次继续赌。
并且没过多久,第二场赌局也开始了。
同第一次的幸运截然不同,这次的男人输得昏天暗地,最后连父母的房子都抵了进去。
可见到生他养他的亲人被赌场的人赶到大街上流浪,男人的内心却只想着房产卖掉后剩下的钱还够自己赌上几把。
不过结果可想而知,从最开始他就中了那些不良人的套。
他们先让男人赢上两把尝尝甜头,而像他这样喜欢靠不劳而获来发财的人最受不了这样的诱惑,肯定会接着“顺风顺水”的势头继续往下赌,最后输得家破人亡。
后来一无所有的男人成了大街上的流浪汉,整日为逃赌债东躲西藏,靠捡垃圾过活。
而就在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要这么度过时,神明游戏的白光将他笼罩,带他参与了这场只要胜利就能得到用之不尽的财富的游戏。
赌鬼的一生就是赌,所以此刻也只不过是他赌运中的一环。
至于这是开启自己下半辈子幸运人生的钥匙,还是将他推入地狱的恶鬼,他也没个底,但赌就完事儿了。
赌鬼摇摇晃晃地走在安全区的走廊上,本就营养不良的他靠每天节约着吃那几个罐头,根本就补充不了多少的能量,完全是那笔财富在支撑着他坚持下去。
现在他正因为惦记着几天前池昱从坟地里挖出来的珠宝,而打算回去将它们收集起来。
到时候要是出了副本,这些珠宝也能卖到不少的价钱,谁会嫌弃自己的钱太多呢?
哒、哒、哒……
走廊的对面忽然传来了另一个人的脚步声。
赌鬼被这动静吓了一跳,他紧张地抬头去看,才发现是个身形高瘦的老头刚上完厕所,向他迎面走来。
赌鬼认得这家伙,当时就是他吵吵嚷嚷地非要私吞宝物,才会吸引了胡忠的注意,害得大家最后谁都没捞着好处。
他做贼心虚,再加上所有玩家都在睡觉的时间点,老头却莫名起了夜,赌鬼总觉得这家伙是出来偷财宝的。
两个人本就各怀鬼胎,彼时又在走廊里撞上了照面,但他们意外的都像是要息事宁人般,看见了也当作没看见,与对方擦肩而过了。
赌鬼装作自己也要去洗手间的样子,等看到走廊倒影里的老头进了安全屋,他便赶紧调转了方向去了墓地,打算好好捞个一笔。
空无一人的目的只余死寂与压抑的浓雾。
身后的钟楼指针划向了十二点,伴随着“咚”的一声,被卡在器械内的血红色钟摆忽然掉落,鬼影一般在镂空的建筑物间左右晃动。
齿轮相扣旋转,无数生锈的碎粒下雨一般掉落,那盅悬挂于高楼之上的巨大铜钟第一次被敲响。
沉闷且空灵的钟声回荡在整片墓地之上,像是在预示着某些东西即将出没一般,吓得赌鬼打了个激灵。
但赌鬼已经利欲熏心,此刻哪管得上那么多,他一把抓来旁边的铲子,找准了记忆里宝物被埋回去的地方就信誓旦旦地往那冲。
只是他抬腿迈过其他坟地的那一刻,随着眼角余光的落下,赌鬼的身形猛地一僵,连手中的工具都掉到了地上。
“怎么回事……”
所有之前被挖开的坑,居然全都被填上了。
第7章 墓地盲盒(7)
安全屋内没有亮灯,但窸窸窣窣的声音接连不断。
在副本里关了整整七天,这是所有人第一次听到铜钟被敲响的声音。
沉闷且庄重的钟声如信徒在向神明祷告,即使回响已经停下,却依然诡异地在所有人心中不断震荡。
“怎么回事,十二点了吗?”
“现在还是睡觉时间啊……”
有人在小声地议论,但都不敢轻举妄动。
摆放在柜子上的闹钟是副本里自带的东西,每隔十二小时就会在七点钟闹铃一次,以提醒大家“昼夜”交换的时间到了。
但现在闹铃未响,说明仍处于“夜间”的休息时分,这钟楼实在是响得有些不合时宜。
池昱本就睡得半梦半醒,听到其他玩家讨论,好奇心驱使,他便起身趴在窗台上往外窥探。
透过幽静的外侧回廊,墓地安静地展现在不远处的区域,浓雾从未有散开的意思。
稀薄的月光透不进去,池昱什么也看不清楚,只隐约见到一片黑影在里头晃动。
但想着自己挖坑时也偶尔会看到这样晃着的树影,他就没再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