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后记·碰杯(六)
空气里的血腥味越发浓厚了,面对神情半点也未动摇的琴酒,她的笑意里逐渐浮起了玩味而戏谑,“以为组织里狙|击能力最高的莱伊站在这里,就不再防备远处会射来的冷枪吗?总是落入老鼠的陷阱,看来你这只猫咪还当得不够合格嘛。”
自从见到这个古怪的女人开始,他从来没有在布局及智谋上赢过任何一次。牙关咬得更紧,琴酒依旧只是紧盯着她,在等待那个答案。
“好啦——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就等等吧,他很快就会回来了。”有纪掏出手机编辑信息,点击发送,“正好,你还能和他打个招呼,叙叙旧。”
叙旧?
身处被围攻的死局之中,琴酒不动声色等待着,任由沉默到死寂的氛围里,时间在一点一滴流逝,直至有男性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有纪,让我过来……”背着吉他盒的人一步迈入敞开的门中,随即便惊讶停在半途,猫似的灰蓝色眼瞳左右扫视眼下这仿佛演滑稽剧般定格住的场面,“这是……”
“……苏格兰,”在有纪向诸伏景光解释之前,琴酒先一步压着怒意出声,一字一顿皆透出咬牙切齿的愤怒,“我早该想到的,被叛徒处决的你,自然也不会有事。”
“不,他确实是死过一次了,”有纪慢条斯理往上捋起自己的袖口,露出手臂向琴酒展示——原本应当是被他开枪射击留下贯穿伤的位置,此刻却平滑光洁,没有任何疤痕,“我也同样呢。”
无论是他人或是自己,对于与枪伤常年打交道的琴酒而言,子|弹击中又愈合后形成的疤痕是人体组织修复的固有产物,属于必然会产生,且绝对无法通过手术完全消除的存在。
他也同样记得自己对准利蕾特手臂开枪的位置,没有任何偏差,当时涌出的血液与破损的衣物也证明枪伤绝对是真实的——更别提对方那时是当着自己的面让人处理的伤口。
而眼下,他所观察到的那处肌肤,无论怎么看都根本没有被子|弹击中过的痕迹。甚至琴酒怀疑他对准那个女人大腿开的另一枪,也如这手臂同样,没有留下任何伤疤。
经验老练如琴酒,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你是什么怪物?”
在对方难得流露震惊的目光中,有纪重新放下衣袖,“这么看来,比起那个苟延残喘的乌丸老头,还是我才有资格当这个组织的BOSS吧?”
“像那种连出门都得配备吸氧机,动辄喘三口气,却硬拖着不肯死的蠢蛋啊,我无论怎么看,都没有臣服于他的必要。”她向前倾了倾身体,认真注视着琴酒,“我是认可你的能力,才在那时将你放走的。”
“你想反过来招揽我?这就是你放任我活着的原因?”几乎立刻明白她意图的琴酒嗤笑,“省省吧,那位波本可是日思夜想着妄图逮捕我,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哪怕动用了组织留下的资源又如何,终究只是温室下养成的乖狗。”
降谷零几乎一瞬间就被激怒了,手腕甫一微动,就被诸伏景光按着他摇了摇头,示意不要被对方的故意挑衅影响到情绪。
“别那么急着下结论啊,琴酒。”有纪同样没有对他的挑衅作出半点反应,“我还挺想知道,你到底是对组织本身忠心耿耿,还是对组织BOSS,还是对乌丸莲耶?”
琴酒收敛起表情,默不作声紧盯着她,半掩在银白色刘海下的眼神是晦暗不明。
“我只是发挥了自古以来[下克上]的优良传统罢了,”有纪笑了笑,“既然我有能力成为组织BOSS,我又凭什么不去做?眼下组织在我手中发展得不好吗?”
“它看似面对各国政要公开了,某些成员被剔除出去,经历过大清洗;但另一方面,它又变得更加壮大,行动间更为隐秘,甚至可以从各国的国家层面替我们抹除痕迹,一切无形或有形的资源皆为我所用。”
“说得冠冕堂皇,”琴酒扯了下嘴角,“不过是连你一起成了他们的走狗。”
“嗯?你从哪听来我是国家的走狗?”有纪微微眯起眼,“你该不会以为,我是好人吧。”
“我既不是黑,也不是红,我不属于任何一种颜色,也没打算成为任何人的附庸。”她站起身,往琴酒方向迈步而去,“我非黑非白、非贤非恶,我有着随心所欲行动的自由,并且拥有能达成这个目标的能力。”
“而你呢,琴酒。你的目的是什么?只是想效忠强者,成为某人的狗而已吗?”她停在这位Top killer面前,那双冷淡的、不容置喙的眼神哪怕是由于身高差关系变得自下而上,也依旧显得气势十足。
“那么,比起被我算计到死的乌丸莲耶,你倒不如效忠我,成为我的利刃与猎|枪。”
“——毕竟,能够掌控狂犬的主人,怎么能比他还不如呢。”
第123章 后记·碰杯(六)
琴酒很久都没有说话。
似乎是常年与死亡打交道, 抑或是本身的孤傲性格使然,他的眼神几乎一贯是冷硬而无感情的,墨绿色的虹膜总能使人下意识联想到某种擅长捕杀猎物的蛇类, 极其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