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8
棠韫眸色柔和,瞧着吵闹不休的几人,叹息一声,这才道:“阿詹,不要说了。”
转而,面对守门的侍卫,声音不大,“本宫无意为难你们,你们若是难办,本宫便在门前等一等她,这总不让你们为难了吧。”
侍卫几人相互对视一眼,思索片刻,点头应允。
这般下来,棠韫才能站在府门前等待。等待的时间一久,棠韫还没着急,阿詹倒一副急不可耐的着急模样。
她在意的不只是大人什么时候回来,而是殿下这幅身子,就这样站在风口能够支持多久。大人也真是的,应承殿下的时候她在殿下身侧也都听到了。
出尔反尔的家伙。
天气也来的应景,雪停了几日,又落下了雨。
这雨点子如豆似鼓点般坠落。总像是传说中不顾一切的,落入凡尘的仙子,带着不管不顾的意气啪啪坠地。
雨点的响声颇大,阿詹的眉间全是愁色,时不时盯着棠韫的侧脸,期望从她的神色里看到什么。
“殿下?”阿詹出声试探,“这里太冷了,又在风口,我们不如去里面等吧。”
下雨日不如下雪,下雪时还暖和些,这雨才起来才是真的要命。连她都冻的发颤,何况是殿下。
棠韫好像一点也没将她的话听进耳中,只望了一眼天色,再转过头来与阿詹说话,唇色已然发白。
“殿下,别等了,咱们先回去,好不好?”阿詹扯住棠韫的宽袍,祈求道。
棠韫忽然抓住她的手,目光一闪,低声道:“她从来没有这样过......”
“谁?大人吗?”阿詹懵了头。
棠韫已是茫然痛苦,喃喃道:“对......她绝不会这样对我......”
她已经在府门口等了她一个时辰,那么久的时间,早该有人去禀告她。何凌怎么可能不来,除非......
是什么事绊住了她,或是她现在根本就来不了。
棠韫回过神来,容色煞白,便命令道:“给本宫备车。”
四名侍卫却还是说出那句“殿下不可出府”之言。下一刻结结实实的挨了棠韫几个巴掌,“本宫方才是给她薄面,尔等奴才罢了,也敢悖本宫懿旨。备车。”
那几人跪伏下来。是第一回见到棠韫殿下对下面人有如此怒气。
阿詹顶着声音,道:“还不快去!等着殿下让你们的脑袋搬家吗?”
“这......”几人还是为难。
后听棠韫细道:“本宫要去何大人府上,备车。不要让本宫说第三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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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府坐落的位置巧妙,与公主府仅两街之隔。府邸不大,绕过影壁,棠韫直奔内里。
何凌的府邸她听人说起过,此番是第一次踏足里面。府里的家具陈设却是普通,连一块像样子的黄梨木都没见。这人似乎是将自己当作一个临时的栖身之地,并非当作一个家。
护卫陪同走到影壁之后,便挺住脚步,不再往里陪同着走了。
“阿詹姑娘,吾等有严令,不可入内。殿下进去就得阿詹姑娘照看了。”
阿詹探头往里面看了眼,不懂虎一营这禁令是怎么来的,“好,殿下这边我会伺候着。”
她们来的快,消息还没那么快传到何府。棠韫心料,也便好好探一探这人的府邸。
何凌要不是在此处,就该是在军中,她便赌何凌在此处!
“阿詹,随本宫走。”
主仆二人对何府不熟悉,开门见山的直直入里。
府内几位侍人瞧着主仆二人一路而来,左右试了个眼色。
外人来府,她们自行推到一旁,虚虚的行了礼,“客人来的不巧,我家主人近日不见客,您请回吧。”
棠韫反问:“她是在里面对否?她应承了本宫的事没有做到,本宫就是要见她一面又如何了。”
有阿詹替她撑伞,抵不过雨势之大,棠韫外披的大氅湿了一大半,呼吸说话间寒气越发浓重。
阿詹呵斥道:“前面带路!我家殿下前来寻人,你们也敢拦?”
棠韫一口一个本宫,下头的阿詹又称之为殿下,再不晓得来的是哪一位,便是真的该死了。何府的侍人只得带路。
越往里走,棠韫越是发现,何府的景致和陈设几乎是如出一辙的敷衍。哪像一个权臣的府邸,都城里但凡有些钱财的高门大户比这何府要好上许多。
棠韫蹙眉到底,她愈发的看不透何凌了。
真到了何凌的寝阁前,她站在檐下,足足愣了小半刻钟。
这里不是公主府,药味竟也如此浓重?隐隐约约从半掩的房中传来的味道,还有淡淡的血腥气。
回过神的棠韫,慌乱推门,“何凌!”
何凌与她相隔一盏屏风,听到棠韫的声音,手上用药的勺砰的掉进碗中。
“殿下?”她怎么会来这里?
在何凌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棠韫已然走到了她面前。眼看何凌还未察觉,呆愣愣的不知在想什么,棠韫站在一旁,想探究个明白。
三十日的分别,直到今日都未回到公主府,是因为什么。
其实也不需探究,只消多看一眼穿着里衣的何凌便知道了。左肩上的血迹都渗出来了,一小块的红色。
“殿下?”何凌得仰头看她。她衣衫半湿,许是进来的急,大氅都没脱去。
“愣着做什么,伺候殿下将衣衫换了。”何凌说话的声音十分沙哑,不知多久没有好好休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