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大抵是因为,非常害怕失去殿下。”
棠韫转过身子,微微仰头看着她,抚摸她的脸安慰,“不要怕。我只是你一个人的,谁也抢不走。”剩下的时间里,只与阿凌在一起便好了。
何凌抚开她鬓角的碎发,吻在她唇角。
是爱恋,是怜惜,是败于心意想通的百般慰藉。
是彻夜,是未眠,是甘于沉在殿下身下的退让。
事后,是何凌的彻夜未眠。她深思今日棠韫殿下的话,字字句句全将信任放在明面上,生怕自己对此有任何怀疑。
“愿殿下,能永远的信任内臣。”她心里如此喃喃。只要信任,只要让殿下看到章州的一切,她便能够理解自己往后的作为的。
到时,便不会责怪自己的吧......
晨间,章州还有清脆的鸟鸣之音,何凌昨夜与棠韫交缠,却是先醒来的那个。
待厨房做好早膳送上来,轻轻敲了房门通报,何凌才预备唤醒她。
何凌想了想,温柔极致,“夫人醒醒,该用早膳了。”
“嗯......”棠韫一声嘤咛,眉头轻动。
片刻后,回过神来,她似小孩子一般捏着何凌的鼻子,调笑着问她,“你方才说了什么啊,再说一遍。”
何凌不从,她便以二殿下的威名逼迫起来,“本宫命你再说一遍!”
何凌面上已是羞怯,很快下榻,自顾自的穿衣,留着棠韫殿下在一旁面色不悦的看着。
许久,她穿戴好了衣物,便前去服侍自家殿下。
开口就是妥协,何凌道:“夫人是该起了,我伺候夫人洗漱吧。”
棠韫这才算满意,任由何凌不大熟练的折腾自己的妆发。
结果最后,阿詹与婢女端着早膳前来,一看殿下的妆发,眉头拧得是十分难看。
想想便知道是出自何大人之手。
是真丑啊......白费了殿下生得一幅我见犹怜的好容貌。可阿詹偏偏是一句话都不敢多言,对殿下的妆发下手的可是何凌,不是她能指摘的。
最后还是何大人松了口,掩住口鼻故作咳嗽,直接也道:“你替殿下重新梳妆吧,我...我在外等候。”
棠韫捂住嘴十分明显的嘲弄,何凌更觉脸上无光,瞧着棠韫的眼神万分无辜。
殿下便哄着她,“好啦。你不要出去,只在这里陪着我,可好?”
何凌从善如流点点头,坐在一旁的位子上,眼神直盯着棠韫去了。
等一切妥当,棠韫着了一声青色的外袍,与何凌一道儿成了个天作相合又十分相配的好模样。
“今日是十五,我与夫人便去那头山腰的承原寺看看,也去同神佛敬一炷香,祈求个平安吧。”
棠韫自然答应她,“好。不过寺院在山腰,我若走不动了,你可不好再背着我了。”
“那便与夫人在沿途多歇一歇。”何凌答道。
棠韫勾了抹笑,随意问道:“那座寺院这样得你的喜欢吗。即便是累了,也不可半路回转?”
何凌微愣,却道:“那座寺院,求心内姻缘最是灵验。”
如此说来,仿若水到渠成。
......
可惜一路之上,见到的不只是风景,还有许多许多。
棠韫不知为何越往山上去,越多在道路两旁蜷缩等待的老弱妇孺。他们蜷缩在一起,以茅草铺地,光天化日之下便躺在道路两旁。
四周摆满了皆是破碗。可那些碗中什么也没有,甚至没有半个馒头。
“为何会这样?”棠韫一路将行数百步,将眼前的情况一一收在眼底,“章州城也算是离京都相近之地。”连章州城都会饿殍遍地之景,何况其他地方?
何凌接道:“许是偶然聚集吧。听闻章州城的承原寺一直有对外布施,今日正好是十五,他们来此也是正常。”
棠韫停下脚步,阖上双目,“上位无知,万般诸事皆是眼不见为净,便日日会有饿殍遍地。即便这是偶然,也与时局与官吏,与上位者息息相关!章州是富庶之地,也能做到如此地步吗?”
“殿下不要动气。”何凌看似劝导,“章州的官吏与陛下的前皇夫乃有裙带牵扯,似乎未满三十,且未过三试。”
棠韫一路牵着身边人的手,此刻陡然放开。
东夏吏治朝局盘根错节,如今自己已没有余力再去老树再去梳理枝干。即便明白了这些,看到这些,又有什么用处。
棠韫重新牵起何凌的衣袖,似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子一般,轻轻同她贴近,却只道:“今日是来求姻缘的,我不想看别的,也不想听......你依着我,好吗?”
第39章
何凌心里一沉,未知殿下心中对自己是这边执着。
可殿下是东夏的主人,能为了自己无视苍生黎民,无视前路多艰如何走过,也该是自己的罪过了。
何凌答应了她,“好,咱们今日什么都不看,只为了你我。”
她是答应了下来,牵着棠韫殿下的手,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走上承原寺。
姻缘之语,多得是可望不可求,可念不可说。能与相爱之人执手去求同一件事,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可......何凌在心里只答应了棠韫殿下这一日,往后的日夜,哪能都这般肆意呢。
两人默契的对眼前的情形淡漠以对,却不知彼此心里都是多少的煎熬。
棠韫与何凌跪在承原寺的佛像前,心脏处的酸涩是难以形容的。与神佛的相求的,出了情爱,应该还有许多,可......此事古难全。